当司明月来到万仙楼时却发现以往一直都在的常青已经不知所踪。
她走上五层,一路上畅通无阻，若非楼中还有宾客，司明月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五层少了捣茶声和锁链声,让人感觉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在她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裴堂主？”
裴舞影正在摆弄观青的茶具，那些零碎的小玩意正在她手中一点点搭起,却因为司明月的忽然出声,手一抖全数坍塌。
“哎呀，好不容易就快摆好了。”裴舞影颇为遗憾地拍了拍手，而后冲着司明月招招手道,“小司司,快过来坐。”
司明月看着她欢快的模样，犹豫了片刻后这才走过去坐下问道：“先生呢？”
“你说阿青？”裴舞影揉了揉鼻子道,“他出门玩了。”
司明月愣住，随即有些无力。这位裴堂主说话倒当真是不拘一格，竟然用出门玩这三个字来形容那个冷漠男子。
“对了,阿青走之前留了一句话让我问问你。”
“裴堂主请问。”
裴舞影道：“阿青问你，今日之局你可有遗漏之处？”
这个问题对司明月来说并不陌生，这些年来每当她做完一件事,观青都会问出同样的问题，包括当初允州之事。
于是司明月想了想后道：“此事待江心回府后会细细思量，亲笔告之先生。若是裴堂主无事，江心便先离开了。”
“别嘛。”见她要走，裴舞影赶忙伸手拉住了她衣袖,手指摩挲间暗自感叹了一番好布料后急忙道,“难得来了,就陪我多说说话嘛小司司,一个人看家很累的。”
“裴堂主玩笑了。”司明月不为所动，“听说江教主正在城中找堂主，总躲着也不是办法。”
“唉，你果然是阿青教出来的徒弟。”裴舞影故作遗憾地叹气一声，随后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犀利起来，“小司司这么急着走，难道是不愿面对阿青？”
司明月收回了已经到屋门口的步子，回头看着已经将一把黑色的刀放在桌上的裴舞影，抿唇后问道：“裴堂主何处此言？若是不愿，江心今日也不会来了。”
裴舞影道：“俞朝有两位阁相，两人虽然不合，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不会不明白。你这般公然出手针对其中一位，另外一位却毫无动静。从小在阿青身边耳濡目染的你难道会不知道其中缘由么？”
司明月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重新走到了茶桌前坐了下来：“不错，江心的确想过，这幕后乃是先生手笔。由先生出面牵制季相和北方蒙族，江心所谋才能无所顾忌。”
“那既然你知道阿青在帮你，又为何避而不谈？”裴舞影道，“还是说你心中认定，阿青与你所谋背道而驰？”
司明月道：“今日之后李氏本该在临安城彻底消失。”
“噗嗤。”裴舞影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小司司也会有这般天真的时候。”
话音刚落她便注意到了司明月面上的不虞，当即摆了摆手道：“好嘛，不笑了。说回正事，本堂主虽然不在朝堂，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小司司你想从根将李氏拔起这个主意的确不错，然而你却忽略了一处。”
“何处？”
“皇帝。”裴舞影道，“皇帝想拔了李氏不假，但绝对不是现在。小司司你可曾想过，你调动了阿青手下所有在南方的暗桩帮你收集李氏强取豪夺地证据。但是皇帝当真需要这些？”
司明月似有所悟。
“本堂主知道你们前朝有个皇帝将百姓比作水，想借此来体现民生之重。”裴舞影继续说道，“可是民生二字对如今的皇族来说太过遥远，无论是先帝还是如今的陛下，民生不过是奏折之中的一句话，朝会上朝臣口中的一个词，甚至是书中的一个字眼。太过遥远反而不会有真实感。因此小司司你送上去的东西....还不够格。”
“依裴堂主所言，想做成此事非找出李氏谋反之证据不可？”司明月微微皱眉。
“当然。”裴舞影见她明悟，终于再展笑颜，“不仅如此，谋反的案子越重，想要撇清关系的人就越多，此乃分解孤立之法。”
“没想到裴堂主虽然身在江湖，但对于朝中之事却颇为了解。”司明月淡笑，“尤其是帝王心思。”
“诶，不过是耳濡目染罢了。”裴舞影摆摆手，“这天下掌权人都一个德行，猜倒是不难猜，但猜到之后怎么对待才是最难的。所谓伴君如伴虎便是这个意思。”
司明月叹了一声：“如此江心倒是明白如何做了。”
“不错不错。”裴舞影道，“阿青可是很看好你的，他曾说你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本堂主认识他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么高的评价。你可不要辜负了阿青的一番苦心。”
听见她这么说，司明月心中有些意外。当初谈言说出相似之语时她只当作笑谈，但没想到相同的话语竟然会从裴舞影的口中再次听见。
“多谢先生。”司明月起身，视线在不经意间瞥向了茶案上的黑刀，她动作一顿忽然问道，“这刀可有名字？”
“你说哑峰？”裴舞影说着顺手将到刀拎起横在了她面前，“怎么样，不错吧。”
说话间还带着些许期待。
然而司明月却是摇了摇头道：“江心对刀剑一窍不通。只是这刀样式罕见，所以好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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