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未满,天已破晓。
“啪嗒。”
宁王府书房内，一枚黑色的棋子被齐泽按在了棋盘上，力道之大连周边的棋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他面色凝重,双目之中还暗藏着一丝怒意，好似这棋局惹恼了他。
棋局如何惹怒他不得而知,但这府中惹着他的人却实实在在有这么一个。
一旁为他抚琴的贺兰见他眉宇间郁结不散,便好奇地走过来看了一眼。
她在西北做舞女时也遇见过喜好下棋的客人，耳濡目染之下，虽说不上精通,但至少能说出一二。眼下这棋盘上的棋子排布得毫无章法,与其说是在自我对弈,倒不如说是在泄愤更加贴切。
看起来宁王妃在他心中地位不浅。
这个念头在贺兰心中一闪而过,随即她立刻露出了浅浅笑意,抱着琴走到齐泽身边柔声道：“王爷,奴婢昨日学了首新曲儿,想要献与王爷。”
贺兰说完后那双带着秋波的眸子也朝着齐泽看去，眼中的期待毫不掩饰。在得到对方应允后，原本就明媚的面容更是张扬起来。
她抱着琴大胆地坐到了齐泽对面,竟然是边弹边唱了起来。
这首曲子开头与近些日子在州城流传的有关他们二人轶事的调子有六七分相似,齐泽听过后者，可当他诧异抬头时，调子一转又换了。
等他以为自己想多时，调子又转了回来。
如此往来反复,说是调情也不为过。
到了最后,一人下棋,一人弹奏,看起来无比和谐。
这一幕被坐在凉亭内的司明月收入眼中,她眼眸微垂，想要去抓紫竹葫芦的手刚抬起却被周清崖的咳嗽声打断了。
这一声让她如梦初醒，再抬眼时却看见周清崖，利塔，还有沁墨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么看着我作甚？”她笑了笑，手也跟着移开落在了旁边新出炉的药上。
“王妃，你和渠梁都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开么？”利塔最先开口，他蓝色的眸子中盛满了不解，“何必闹成现在这样子。”
周清崖没有开口，但从他点头的频率来看，想来也是赞同利塔的话的。
三个人之中唯有沁墨隐约听见了齐泽和司明月争吵内容，此时的她就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般，见司明月看过来就立刻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司明月才看了她一会就发现有什么晶莹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这丫头......
司明月叹息一声，将人拉过来小声劝慰了一番。
沁墨本就替司明月觉得委屈，眼下更是忍耐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她想起那晚两人的争吵，那时她正要去帮司明月取药，不知道两人为何而吵，只是回来的时候听见齐泽甩出的责难：“贺兰本是无辜，你为何要咄咄逼人！身为王妃没有半点分寸度量，交予你的宴席一事都出现这等纰漏！司江心！你当真叫本王失望！”
回应这句话的，是司明月扔出来的茶杯。
杯子落在了齐泽的脚下，应声而碎，让他和沁墨都双双愣住。
这样的司明月他们从未见过，然而齐泽心中有气，见状连说出三个“好”字后便扬长而去。
至于司明月，那碗药沁墨温了三次才堪堪喝完。
回想起来沁墨更是忍不住为司明月叫屈：“王爷不在的日子里分明是主子您在操持内外，王爷不体谅您也就算了，现在还去宠信那个女人！”
周清崖和利塔只是听说他们小两口闹了矛盾，却不想还涉及了一个女人。两人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对视一眼后竟然是默契地借口离开。
不过周清崖到底是一个大夫，临走之前也不忘记提醒沁墨去药室取药。
司明月苦笑地看着两人离开，见四周无人后这才将沁墨从怀里拉出来，小声叮嘱了一番，最后将一脸不可置信的人打发去取药。
眼看着所有人都离开了凉亭，司明月面上的轻松也瞬间淡去，她回首继续看着书房内的一男一女，越发觉得贺兰有些碍眼。
这种厌恶的情绪从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起就有了，而现在不满与厌恶更是达到了峰值。她很想现在就过去将人拉开，可又不想因为贺兰与齐泽争吵。
想起以往说过的纳妾之事，司明月忽然发现，哪怕自己再说得如何冠冕堂皇，再表现得如何大度，她还是做不到将自己喜欢的人交于他人。
孤单影只的秋叶独自立在枝头，无须外力便自己脱落，最后落在了池面上也是十分平静，分明是用尽一生力气掀起的涟漪，却还未展开就被池面平静地抹去。
司明月看着这片落叶浮在池面上独自挣扎着，忽然觉得自己竟然跟它有几分相似。
此时此刻，竟然是同样的萧瑟和凄凉。
出于这份共情，她找来了一根树枝，毫不犹豫地将这片树叶拍进了水中。
第 207 章 第 207 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