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心里装着生意,罗家提亲这日她并未回村,诸多事宜都是邵氏操办的。
如谭青杏所说,看热闹的村里人得知罗家是城里人,私下议论不止,碍于邱婆子的霸道,人前不敢表露出来。
李氏收到消息已经两日后了,和离后,她在娘家的处境愈发艰难起来,兄嫂会阴阳怪气的挤兑她不说,爹娘也没了早先的和善,劝她回谭家去,早日将借的钱还上。
她和侄女住在嫁人前住的屋里,屋子窄小,床睡不下四个,常常她都是天亮等侄女们起床才能舒展身子睡个舒服觉,睡得正熟呢,她娘就咚咚咚地拍门,说青杏定亲了,男方是镇上的大户。
她恍如噩梦惊醒,蹭地坐起,“你说什么?”
老太太扁着嘴道,“说什么,青杏是你肚里出来的,定亲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让你回去,风光全给大房占了。”
老太太出门洗衣服,碰到走亲戚回村的妇人,妇人与她说的,老太太道,“罗家有钱,据说单是彩礼就给了五两,还有被褥,布匹,家具,罗家老太太还赠了对金手镯呢。”
妇人说那些东西都让谭家大房捏在手里的,老太太心窝疼得慌,看门仍紧闭,不由得抬脚踹,语气也急了起来,“你说你也是,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就不能再忍忍?你婆婆再厉害终究要死的,等她死了不就你当家作主了?”
女人一辈子都是这么熬过来了,老太太不觉得难受,埋怨李氏道,“你倒好,二话不说和离了,也不想想谭二户再讨个媳妇,青杏的彩礼,青田他们日后的孝敬都落到那女人头上了...”
对李氏和离之事,老太太坚决不赞成,不说谭家条件如何,这女人一和离,想找个好点的丈夫就难咯。
这些天有那询问李氏再嫁的,但都是老鳏夫,年龄大了,没人洗衣煮饭,想找个伴儿伺候他,李氏嫁给那种人,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待门开了,老太太拽着李氏往外走,“给我回谭家去。”
李氏挣了下,她这会儿心乱得很。
谭青杏是她肚里出来的种,定亲这样的大事自然该由她操办,到头来竟被瞒在鼓里,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大房是想离间她们哪。
“二户呢?”
老太太以为她指望谭二户来接她,气不打一处来,“二户,二户就是个软蛋,她咳一声他就不敢吱声,你问他干什么呀,娘带你去谭家讨个说法。”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房凭什么管青杏的亲事。
李氏不再挣扎,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面露哀戚,“二户这是铁了心不和我过了呀。”
“你给他生了四个孩子,服个软,只要你婆婆点头,他就不敢嫌弃你。”老太太对自己的女婿还是了解的,事事听他娘的,他娘说好,他就不敢说句不好,李氏能不能回谭家,关键还得看邱婆子。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门口,听了一耳八卦的李大媳妇也回了,见李氏衣衫不整,面容憔悴疲惫,说了句,“要回谭家吗?先换身衣衫啊。”
因为小姑子和离,李家遭了不少冷眼,亲戚们催着要债还钱,村里人则骂他们厚颜无耻,竟怂恿李氏跟婆家作对,她百口莫辩,与李氏道,“回去后别和你婆婆唱反调了,大房出息了,你婆婆现在有恃无恐,你越较劲,她越是容不得你。”
大房还在清水镇教书时,邱婆子虽不喜李氏,顶多嘴上骂几句,现在不同了,大房有钱,随时能休了李氏再娶。
李氏满心都是闺女定亲的事,没太在意嫂子说了什么。
浑浑噩噩回屋换了身衣衫,简单洗了把脸,和老太太往谭家去了,碰到地里干活的人,纷纷恭贺她熬出头了,青杏成了城里太太,她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也有和李家不对付的人说酸话,“你说你怎么就和离了呢,否则收彩礼的就是你了。”
李氏睨说话的人,脚步急促起来。
五两银子,金手镯,不能给邵氏收着。
“大房素来不安好心,青杏不可能说到好亲事,定是大房背后做了什么。”李氏和自家娘说,“她们不会把青杏卖了吧?”
“不是。”老太太问得非常仔细,罗家亲自登门提的亲,娶青杏做正妻的,她说,“大房要考取功名,不敢做出这种事的。”
“彩礼怎会给的如此多?”
“说是喜欢青杏。”老太太心里酸得不行,五两银子,李氏能拿来还债了,金手镯也值好几两,换成钱买田地多好啊,给自家孙子的话,能娶个家境好点的媳妇了,老太太舔了舔唇,按下话头,准备以后再说。
谭青杏的亲事整个耕田村都传遍了,没有不羡慕她的,这两日登门道贺的亲戚多,青桃和邵氏要煮饭炒菜,多留了两日。
李氏进门时,青桃正在院里洗菜,冷不丁看到李氏,差点没认出来。
李氏双颊凹陷,苍老了许多,一看她,李氏就激动起来,“青杏,青杏。”
今个儿来的是邱婆子娘家的亲戚,几十年没有走动过了,得知谭秀才进了府学,一直想找机会上门,苦于没有机会,听说谭青杏定亲就来了,她们没见过李氏,更不认得她是青杏娘,看她表情扭曲,问桌边的青杏,“她是谁啊?”
谭青杏起身站起,“我娘。”
问话的妇人错愕,她以为谭青杏的娘已经过世了呢。
“婶子坐,我出去瞧瞧...”
这位妇人是邱婆子姐妹的儿媳妇,住在隔壁县,不太清楚谭家的事儿,同来的妯娌也茫然无措,小声问邵氏,“表嫂,青杏娘...”
邵氏坦然道,“与她爹和离了。”
两人面面相觑,极为震惊的样子。
二房有子有女,怎么会和离?
邵氏没有多聊,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二姨病了怎么不差人送个信来...”
邱婆子有四个姐妹,大姐招婿上门,其他都外嫁了,夫家条件差距大,这些年并无任何往来,邵氏说,“我娘时常念叨大姨二姨她们,若能见她们生前一面,心里不至于遗憾了。”
“我娘想四姨得紧,但你们住得远,怕你们来回耽误活计就没让人传话。”
这话明显是托词了。
邱家几姐妹,邱婆子嫁得最差,约莫担心她们上门打秋风吧,邵氏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
院子里,李氏歇斯底里起来,谭青杏也咆哮着,邵氏皱眉,走了出去。
邱婆子去村里磨豆子去了,不在家,谭老头他们又去了地里,没人震得住李氏,邵氏上前,扯了扯青杏手臂,“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气。”
见谭青杏红了眼眶,又去劝李氏,“青杏的亲事是娘定下的,你朝她撒什么气啊。”
闺女嫁得好,做娘的该高兴才是。
邵氏喊了声婶子,和李家老太太说,“进屋坐会儿吧,我娘待会就回来了。”
邱婆子不太喜欢平白无故寻来的亲戚,不太想搭理屋里的人,故意以磨豆子为由躲了出去,邵氏不会说实话,道,“姨家的人来了,我娘去村里磨豆子做豆腐去了。”
李家老太太看到屋里坐着的尊贵妇人了,她以为是罗家的人呢。
想不到是邱婆子的娘家人,心里失落,却也朝邵氏挤了个笑出来,“桃子也是关心青杏的亲事,言语过激,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邵氏正欲摇头,哪晓得老太太话锋一转道,“她一个做亲娘的,闺女定亲都不知,说出去谁不可怜她啊,她就这么一个闺女在身边了,亲事不好,她这个做娘的怎么活呀。”
暗暗指责邵氏做得不好。
邵氏表情僵了瞬,温声道,“若不是知根知底的,家里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老太太斜眼,“谁知道呢。”
邵氏尴尬,再次邀请她们进屋坐,李氏恨恨瞪着她,一副要剜了她的表情。
谭青杏火气又来了,反唇相讥道,“外婆不知道就算了,我姓谭,亲事轮不到李家人做主呢。”
老太太噎住,李氏气血翻涌,扬手就要打青杏,邵氏眼疾手快拉着青杏躲开了,“你这是作甚,青杏的亲事是娘定下的,你要是不满,找娘说去。”
邱婆子猜到李氏会借这门亲事大做文章,和她们说了,事情推到她头上,不信李氏敢找她麻烦。
“我管我自己的闺女怎么了,甭以为你是大房我就得让着你。”李氏眼里凶光毕露,谭青杏挡在邵氏身前,“大伯母性子软,拿你没辙,你别忘了,你和谭家没关系了。”
说话时,谭青杏身子颤抖得厉害。
她知道李氏听说此事后会生气,没想到她张口就骂她吃里扒外,彩礼给别人也不给她。
罗家的彩礼明面是大伯母收着的,实则都给她了的。
大伯母要她自己拿着收绣品周转,将来做自己的嫁妆,换成李氏,根本不会顾及她的感受,转身就把钱拿去还债吧。
尽管她努力去想李氏的好,可总忍不住浮起李氏贪婪自私的面孔来。
她也是个自私的人,她抹掉眼角的眼泪,道,“你也甭惦记那些彩礼,打你出了谭家的门,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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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没有机会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