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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忙说话,企图转移注意力,“我看你阁前头有口井,我且去醒醒神,马上回来。”
      说罢,也不管宜修反应如何,低头就冲了下去。
      摆手拒绝了宫人跟随,我从井里提上一桶凉水,弯腰照头就倒了下去。
      渐入盛夏,天气炎热,风热,地热,连石头缝里都冒着热气,唯有这井水冷冽如冰,一桶下去,浇得我是瞬间清醒,猛打了几个颤栗。
      宫人们见我突然倒水,惊了一下,连忙从远处围过来。小橘子连忙将手帕递过来,我谢了一声,将湿透的头发散开,以帕绞发,将水吸了个七七八八,便上阁去了。
      宜修见我头发湿漉漉的上来也不显惊讶,只是起身转到屏风后拿出一条新巾子递给我。“陛下拿这垫垫衣服,否则水浸到了衣服里怪难受的。”
      我接过围上,道了谢。
      宜修不再多问,说起正事,“汝阳有心,将中榜的放在了上头。你醒神的功夫,我看了看评为前三的卷子。”
      “怎样?”
      宜修摇摇头,“有些棘手,不知是不是年家在的缘故。取士上文官倒收敛了不少。状元居然当真圈给了一位寒门贵子。”
      “当真?”我接过她递过来的卷子,细看。
      商朝取士多以诗赋取人,沿袭至今。一般诗赋做得好,自然脑子也灵通,处理起事情比一般人更加得心应手。更何况,从一首诗中也能见到人的气度、格局,从一定程度上也能对人品有所估摸。
      此番考试中,也能看见主考官着重于诗赋一项,圈圈点点不少朱迹。
      我是个俗人,要让我做一首诗,还不如将我项上人头拿去。然而被老夫子灌了这么多年的之乎者也,笠翁对韵,看一首诗是否超绝众人还是能试一试的。
      细看下来,此人所作诗句当真是这些年难得的佳作了。情浓意烈,性情中人,此为一;识见高超,气格不凡,此为二;积学深思,渊雅醒人,此为三;可读可诵,音节流美,此为五;警句妙联,下字精警,此为六。
      我不禁轻叩桌面,“我要是有此人万分之一的灵气,这些年,也不会叫老夫子气出心梗来。”
      “陛下说笑了,”宜修笑着摇头,随即皱眉,“虽说此人有惊世之才,不过越过世家大族将状元的名号圈给了他,也不知是福是祸。”
      “于我们当然是祸,与他嘛,自然是福了。尚未进入官场便的朱家青眼,日后自然平步青云。”我苦笑,翻到姓名一页,晏河清,好名字,只怕招揽不过来喽。我将这份卷子放下,复拿起榜眼探花的程文看。
      “哪会这样,且不说世家愿不愿意分他一杯羹。光是文无第一就够他吃一壶了,他又没根基。”宜修叹气,翻开之前我从百晓生那搞到的应试名册,一点一点校对中榜的寒门人士。
      “还好吧?”我看毕,将程文又规矩放好,“至少比探花榜眼强了不少,这两位虽说诗也浑厚有力,意存深远,却较之状元少了灵动自然,细揣摩,还有些刻板僵硬。”
      宜修边将上榜的寒门依次挑出边同我说话,“个人有个人的评判,倘或真拿笔力雄浑稳重来判,他则稍显稚嫩,比之二位要落下乘,吟咏起来,也有些单薄。不过也不怪他,这位晏状元也才十八,能经历多少事呢?”
      “才十八?”我全然惊到了,虽说看着是有些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风发,很对我胃口,可相比黄榜之人,也过分年轻了,“这怕不是要破记录了吧?”
      宜修见我这样,也笑了,“是,可他比陛下您还大上两岁呢!不过于进士确实年轻。往常遇见这样的天才,若是惜才之人,是会特意压名,或者干脆叫他落榜,为的就是打压他的气焰。氏族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只怕,?G。“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世家这是要借他立一个公平取士的牌坊,立完之后,普通士子对于世家的怨恨发泄不出,便会转移到对这位天才的围攻之上,牺牲一个状元名额,世家反而全身而退。
      好一招歹毒的祸水东引!至于这位天才日后么,多半沦为弃子。我心中为朱家的手段心惊,谁能想到对你笑脸相迎,拔你做状元的恩师,却是亲手将你推进火坑之人呢?
      罢了罢了,状元的命运可不是我能想的,大不了潦倒一生,四处当个小官,至少没性命之忧。可我就不一样啦,醒了醒神,专注于评比宜修分出的两摞卷子。

第18章 晏河清[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