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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城墙高耸,看不清赵槐此时表情,只能借着朦胧天光看到他涨红的脸,让我颇为遗憾。士子们痛斥了一会,也不知朱丞相是如何商议的,只见那群红袍老头中蠕出个人,啪地一掌打在了赵槐脸上,应该是想弃卒保帅,借此平息众怒,却不料反激起了赵槐的蛮横,打不起看起来是长辈的红袍官员,却抡开了膀子,就要往里圈的士子身上招呼,却被早有准备的旁边士子拦下,反推了个屁股墩,地上的灰土扬了一身。
      那红袍官员看了一眼,虽有意搀扶,却不得不按捺住,忍着怒向士子作揖赔罪,看上去反倒有欺辱孤老的意思在,又有几个品阶低的青袍官员见罪赔的差不多了,忙出来替上司打点安抚,却不料,人群一阵翻涌,又一个贵族子弟被人扭着手丢进了包围圈中。
      见着这一幕,原先赔罪的红袍老头,正在安抚的青袍官僚纷纷泻下气来,更有甚者,溃败蹲下扶额,不愿再理,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多人告发,他们也意识到这绝非一时兴起,能够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莫名出现到士子手上的程文卷子,标的清清楚楚的原名,铁证如山,这完全是被人扒了个底朝天。这样就算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抵不过去,再安抚欺瞒不过徒增怒火,索性躺平任骂,等士人气消够了出围再谈方法。
      如此反复,直消磨得那群文官再没了气性。
      若是将视线放远一些,往外圈看看,则能看到不少平民百姓,人虽多,却松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着热闹,时不时伸手指点一二。除却全然看热闹的,附近的商户也瞅准了时机挑着担子来此处叫卖,从城墙看着一碗一碗的,应该是消暑的茶饮。
      刨去外圈粗衣短衫的百姓,就是身着威武武官朝服的年家一派武将了,我原先跑来的时候还担心这些士子们一时上了头,不分轻重将武官也围了起来,万一武官恼了叫人调来军队镇压,同朱家一道,那即使闹了这一出恐怕效力也有限,反会折损人力。
      如今看到这些武将乐呵呵地站在外圈看笑话,还有下人撑伞打扇,我放下心来。看来士子都聪敏,知道绝不能两面受敌,既是要打击朱家破开一条仕途,必然要仰赖同朱家势同水火的年家,不说谄媚讨好,但至少能做到不得罪。
      朱雀侧门处歪歪斜斜地停了不少宝马香车,却不见有侍从看管,我心中奇怪,从冲突爆发到我们赶来,怎么说也有两柱香时间了,就算京兆尹也被围住了,调不了府衙,武官同文官争权叫不来禁军,可这些文官的府邸倒近,不该这半天还没调护院过来呀?这些官僚的侍从可没见被围住。
      我将这些疑惑大声对着周日问出,士子的声浪太大,压着我的声音,少不得扯着嗓子叫,说的面红耳赤,可周日依旧听不太清,连连追问。
      还是宜修聪明,从我偶然从学子声潮中蹦出的字和笨拙的比划看出了我的意思,扯了扯我的袖子,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几处宅邸,示意我看。
      那几处宅邸位置极佳,彼此距离也近,从城墙望下,亭台楼阁相互接连,池湖奇石数不胜数,闾阎扑地,飞阁流丹,全然显出一副钟鸣鼎食的王孙豪门气派,除了以朱家为首那几个门阀世家可还有谁呢?
      可这样一副富贵祥和之景却生生被那街上一带披甲执锐的士兵破坏了,却见那些士兵分作几队,从繁荣的街道一直堵到后面萧瑟的后门,将这些宅邸团团围住,一丝缝隙也不放。也能勉强分辨出府邸那些蚁大的仆役们聚做一团同披甲士兵交涉,却是一波波无功而返。
      我乐了,看来这群武官也并非只知垂手看戏,拱火起哄亦不输人,也会暗戳戳捆住文官手脚。
      这门下的热闹动静太大,带动了城中心一圈居民,里圈的百姓又呼朋唤友,将消息传到了外围,一时之间,全城人都在涌动,从上看下宛若蚁群从四面八方行来,最后汇聚在这一处,人群之多,让我不禁怀疑外圈之人真能了解发生了什么吗?
      就在我看乐子看得喜笑颜开之时,视线回扫,却意外对上一人眼神。
      那人位于士子外圈,平民里圈之间,一身白麻袍子,看着像是个潦倒读书人,离得远,相貌细瞧不上,只能大概看个轮廓,是个积石如玉的美男子。然而,最叫他别于旁人的便是身上那孤松独柏的孤高气质,虽见他立于人群激昂之处,却神色淡淡,无半点激动之意,宛若局外之人。
      大抵众人扎堆凑前看热闹,从来只有踮脚伸脖的盯着眼前的,而少有抬头望天,故我虽站这看了不久热闹却无一人发现,这下募然对上一人眼神,着实将我吓得呆住了。
      幸而那白袍少年虽望见了我却也没闹出大动静来,只微掠了我一眼便将视线转到前头了。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时,却又瞥见了一位抬头望着我的紫衫男子,这位却不如白袍少年容易过关。
      他站位原也奇怪,虽然是士子圈外,却也有不少青衣学子围着他,众星捧月,细看下去,不少进到里边闹事的学子就是从他这出来的,很有些幕后推手的意味。
      眼神一对,我两都愣了,我是想我怎么这么倒霉,他却是先呆了瞬息,立马兴奋起来,“唰”的合上扇子指向我,声音也是出奇的大,这样喧闹的环境,这样远的距离,我还能清晰的听到他所说之话,“陛下!!”
      一时之间,现场神奇的安静下来,闹着求分辩的士子,扭动着不肯送进去当众丢脸的贵族子弟,面对批评已然麻木的红袍老头,为了在上司面前争脸装模做样的青衣小官,驻足在外圈或站或躺的年家武将,捧着瓷碗看热闹时不时发表一番见解的平民百姓,在这时都达成了共同的默契,齐刷刷地抬头望向我。
      这沉默便如黎明前的最后黑暗,只持续了几个呼吸,随后,迸发出相较之前更大的声浪,声音之大,几乎将我震翻。

第24章 宫门请命(1)[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