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袋处,只要表情和手势装到位,就可以演这一出凭空取物,没什么难度,你连张三都不如。”
百晓生被无情揭穿,一张书生脸都透着失意,我看着他同病相怜,安慰道,“陇右商道要塞,来来往往多少胡人华商,李四从小见的戏法海了去了,眼毒的很,基本上没她看不穿的。”
百晓生却变脸似地又挂上了一副笑脸,好像之前失落都只在逗我们玩,“对了,陛下,如今有人央草民为他搭桥,是个京郊隐居的士人,吕艾,要说能力,就是他有一副三寸不烂之舌,一颗比干七窍心,善于‘蛊惑人心,使之为其驱使,所以么,也有人戏称其为‘山野穷奇,只是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见呐?”
我听着他这一大串长且惊人的修饰词,莫名想到了那些吹嘘货物的胡商,只不过,蛊惑,驱使,怎么感觉好像在哪见过这么形容的一个人来....
“噢,对了,”百晓生像是才想起来,补充道,“陛下昨日经历的宫门请命,就有他的手笔在,虽然只是煽动辅助,不过也能算上一笔战绩了。”
我渐渐明白了,“就是那个穿紫衣服的骚包?”
百晓生被我的用词逗笑了,“嗯,昨日见着他,确实穿着紫衫,其为人也配的上骚包二字,不过他喜好五彩,凡事能染的颜色,他是一个不落,非专情于紫色。”
一想到那个喊破了我身份的男人,倒逼我毫无准备地安排利益,我就想冲他脸来上一拳,虽然我确实获利了,可却惊险万分,一旦我同宜修,周日分析出了差错,那就真是威望扫地了,不比朝堂政治影响有限。
不过这也说的通了,为什么寒门士子会遭难后蛰伏起来,会就这么巧挑了个群臣上朝的节骨眼发难,知道擒贼先擒王,借年家的力攻击朱家,举止激昂却有分寸。不是说他们蠢,只是人一旦裹挟于大众之中,被人托着捧着,举止难免偏激,若无规劝绝不可能做到这般乱中有序,每一步都无闲子。
能以一己之力煽动人群,组织这样一场声势浩荡的请命,绝无可能是庸人,抛去被算计的怨怼,认真思量,如今我势单力薄,自然能多一个是一个。
“那自然是扫榻以待,只不过他怎么就想到投靠我呢?”我摩挲着杯壁,抛出问题。
难不成他知道是我在后面推波助澜?可我到底哪错漏了呢?朱年两家是否也猜到了?一时之间,我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性。
“哈哈,这草民就不得而知了,陛下不妨亲自去问问,吕艾现下就在山谷内侧的云泽等待贤主啊!”百晓生合起扇子指了指山谷内侧树影重重处。
“多谢款待。”我明白也套不出什么话了,微微颔首结束会面。
百晓生也回之以点头。
我和李四,小橘子起身往山谷深处行去。此处草木丰茂,奇花异草,蝴蝶翩翩,好看是好看,却也难行,还要注意脚下虫蛇,一路护着李四过去,天幕已换上了橙红的彩纱,照地万物都微微焕着红光,尤其是潭边那穿着朱红袍子的男子,简直如同燃起的火苗,想让人注意不到都不行,应该就是吕艾了。
如果说晏河清是如松似柏,高山远水,君子之风凛凛不可侵犯,那吕艾就是如狂似痴,潇洒肆意,浪荡游子颓颓玉山将崩。目测而立左右,面庞比晏河清少了几分书堆墨砌的精致,多了几分江湖浪子的豪气。
吕艾松松垮垮地坐着个小竹凳,手持竹竿,假模假样地在那钓鱼。姜太公那是直钩,到吕艾这,干脆连钩也不装了,线甩出去,沉不下去,还浮在水面上。
看的我呆住了,思索到底是如他所愿演一出姜太公遇文王的大戏呢,还是单刀直入破坏气氛。思索了半天,到底没那份闲情,实在觉得矫情,便径直向前往吕艾肩上拍了一掌,“你就是吕艾?”
吕艾被我拍的一哆嗦,显然没料到我这么没眼力见,哀叹一声,将竹竿一抛,也不起身,侧过半身斜睥我,“正是,我想投靠你,不知你愿不愿收啊?”
“你为什么想到我这来?”我也不??拢?菏治实馈
“因为昨儿见你处事倒还不错,又有功业之意,所以想趁着微时占个座。”
“怎么不去朱年两家?”
“他们就是当了皇上也不长久,我不想做黄粱一梦,我想要长长久久的富贵,如果没有还不如耕读了生,若你昨日行事昏庸,我也不愿出山。”
“你就不怕我这奇货砸在手里?”
“所谓大赌不过如此,有赢有输,怕的话还博什么功业呢?”
几个回合下来,他以手支头,仰着首笑看我。
“你这人奇怪,又想安稳又想激荡。”一旁看我们问答的李四开口了。
“不奇怪呀,就跟赌石一样,剖开的废石我做什么要丢进身家,未开的原石又磨了个窗,有着还不错的色泽,一把下去翻个几倍,有心下注有什么奇特的呢?”吕艾直起身来,回答问题却不看李四,只盯着我。
我低头思忖,并不说话。
“你弄进了一大批寒门士子,可有想到怎么收服他们?怎么安排他们?日后势力扩大,你又准备如何收买人心?”吕艾打量着我的神色,点出重点,意下他能帮我解决。
他见我还不松口,有些急了,“哎呀,还想什么?如今朱年两家都盯着对方找错呢,哪还管的到你?大不了你叫人查我。”
“好,”我顺水推舟应了下来,看着他涨红的脸,心中得意,叫你算计我,如今也算出气了,“如何见你呢?”
吕艾没想到被我摆了一道,没好气的说,“西山隐居地,随便打听就知道我在哪了。”
李四没心没肺,直接发问,“隐居隐居,就是要隐嘛,还能打听到你?”
吕艾见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也不好板着脸,有些无奈地解释,“那都快成村落了,都是些不得志的人聚在那,要是真死心也不会在京郊,不过待价而沽罢了。”说着就弯下腰去取竹凳,眼看要走。
我叫住了他,从腰上取下药包抛了过去,“夏日蚊虫多,你还选在水边,何必呢?瞧你也不是那矫情的人,这是驱蚊的药包,效果不错,送你了。”
我早就发现了,不少蚊虫都来袭扰他,脸上都红了一片,偏偏吕艾为了摆造型,也不好动手驱蚊,只能任其叮咬。
吕艾双手接住药包,愣了一下,挑了挑眉,也不推脱,直接串在了腰带上,“你不懂我们这些人的心,选主如择婿,一生一遇,往后鞠躬尽瘁,生死无悔,自然希望能隆重点。”
我确实不懂,听他这么说颇有些愧疚,试探着问,“是我莽撞了,要重来一遍么?”
听完,他哈哈大笑,转身就走,背身挥手,“不用了,世间事本就无常,哪能事事顺心呢?”
我驻身目送,见他变成一个黑点,渐渐同天际融为一体时,我才同李四和小橘子回去。
回去的路上,李四伸手就拧我的肉,“张三出息了啊?借花献佛?拿我的东西送别人?”
我被拧地嗷嗷叫,还要为这祖宗开路,“冤枉,你的我贴身收着呢,那是宜修见了觉得不错,让宫人按方抓药重做的,为了答谢送了我一个。”
李四听了,也觉的冤枉了,有些不好意思,忸怩说道,“那,那...”
我也是脑子抽,被她顺和态度一暖,居然膨胀起来,“再说,那是你做的吗?你就负责抓药,缝个香袋还会扎到手指,除了最初那两针,后边都是我缝...啊!啊!李四,我只是说真话而已,啊!啊!啊!我错了,祖宗,别揪了,这儿不是闹的地,小心脚下....”
太阳低垂,幽幽空谷,回荡着我的惨叫声。
第27章 吕艾垂钓[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