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压我,让我认命的人,此时正躺地下呢,我心中莫名爽快,却没说出来,怕吓坏了他。
“哦,”小橘子点点头,吃的差不多了,他也准备出去了,弯着腰出了一半,又折回来看着我,认真地说,“陛下,您都能不在意语言得失,我从小就在泥里打滚,这些事对我来说早就无所谓了,就是再难听的一百倍,我也会好好驾车,做好我该做的东西,今天是意外,如果您不对我这么好的话,我过两下就恢复了,您别觉得我无用...”
我沉默了,过了好久我才像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这不是无用,这是一个人正常的情绪发泄,拥有情绪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我还是住了嘴,说的再多也不如行动,至少,经过我一个月的相处,小橘子能面不改色同我同桌吃饭了,而不是满嘴惶恐,脸上也有了少年该有的朝气了。
我苦中作乐地想,如果我能活上四五年,何愁纠不过来?
我无力地挥挥手,“去吧,咱们回宫吧,不然柔则这份就要凉透了...”
小橘子应声跳下去,不一会儿,车就重新晃动起来。
小橘子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肯定是不能见人的,一进宫我就把他打发回去睡觉了,自己拿着篮子往柔则所在的凤鸾宫走去。
才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出来的宜修,宜修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裳,头戴白色绢花,眼眶微红,看样子是知道了朱怀仁的消息,特地前来安慰的。
宜修见我身着银白常服,又拿了一品阁外包的竹篮,知道我出宫去了,特地将身后的宫人屏远了,低声同我聊天,“你带一品阁的菜做什么?”
我奇怪,“安慰柔则呀,而且你整理宫务那天就有柔则帮忙,这也是我答应她的谢礼。”
宜修恨铁不成钢,“你傻呀?这时候她吃的下饭吗?兄长没了,悲痛欲绝,你拿她最喜欢的菜去,她是吃还不吃呢?你就不能代入一下自己?”
我挑了挑眉,“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吃的更香。”
宜修可能是想到了我的身份,一时哭笑不得,“算了,说不通,你带进去吧,以后莫这样做了,别汝阳父亲仙去了,你还这样,看汝阳日后还见不见你。”
我正色,“汝阳的父亲便如我父,自然不同,需要安慰的可是我。还有,别一脸正经,搞得好像你没出力一样。”
听了,宜修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可我演技好呀,我劝陛下可别被人看出破绽来,那可惨了。”
说着拿着团扇半遮面,马上就换上了一副欲泣泫然的哀愁面孔,轻轻抽泣一下,眼里蓄满了泪,身形摇摇摆摆,好像下一刻就要晕倒在地上一样。
远处的宫女见了自家主子摇摇欲坠,赶紧小跑上前扶住。宜修顺势倒在宫人怀里,佯装虚弱,“陛下,臣妾实在是...”
欲言又止,楚楚可怜,谁能想到这样一位为兄长哀思过度的美人,是幕后黑手之一呢?看得我目瞪狗呆,如果不是有宫人在侧,我简直要为宜修精绝的演技拍案喝彩。
扶着宜修的宫女用谴责目光将我从震惊中唤醒,我连忙端正表情,做疼惜状,“爱妃快去休息吧,千万可别病了,斯人已逝,节哀啊。”
宜修无力地点点头,哭哭啼啼地倚着宫人离开了。
我进了凤鸾宫,里面愁云惨淡,宫人们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动,生怕被心情不好的上头女官抓到责罚。
看向上座,柔则草草挽了个髻,套上了纯白衣衫,面上薄施的粉黛也早被泪水冲刷的所剩无几,人呆呆地看着空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颗颗珍珠似的泪珠连着滚下。
如此一比,宜修演技反而显得拙劣了,毕竟你要说一个衣着得体,发髻精致,妆容妥帖的人有多伤心,那肯定是不能的。只不过,这世间,真正为朱怀仁的离去感到悲哀的,怕也只有三五个,所以宜修表现也并不突兀。
几个由柔则带进宫的侍女围绕在柔则身边,柔声劝慰,可柔则像木头一般,任谁说也没反应,把侍女们吓坏了。
一个我眼熟的大宫女瞧见了我,也顾不得礼仪了,上来就拉着我走向柔则,强颜欢笑,“娘娘,您瞧,谁来了?”
柔则仍是不理,继续呆呆地哭,旁边的宫女求助似的看向我,让我退后不得。
我原本只想送了吃食就退的,看样子是不能了,我心中长叹一口气,只能试试了。
我提着篮子上前,轻声安慰,生怕惊扰了她,“柔则,你看,我给你带一品楼的菜来了,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柔则听到一品楼,浑身一震,头木木地转过来看着这个竹篮子,行动僵硬,宛如傀儡,看得我是一动也不敢动了。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柔则忽然向前探身抱住竹篮,放声大哭起来,嘴里念叨着,哥哥,哥哥,对外界也像是有了反应,听到身旁宫人说的话也能勉强回应一两句。
这可把宫人们高兴坏了,几个女孩一起挤了过去,有抱头的,有扇扇的,有喂食的,反将我挤了出去。
我摸了摸鼻子,在这女人堆确实有些尴尬,索性柔则也大好了,我也准备离开。谁成想,没走一两步,柔则就开口叫住了,“哥哥别走!”
我一回头,就见柔则双手抱着竹篮就要起身追我,得,把我看成你哥了。
无奈,只能上前将人按回座椅,“没事,哥哥不走啊。”
柔则将竹篮放到膝上,一把抓住我按在肩膀就要收回的手,开始浑浑噩噩地说起以前的事来,譬如带她去乡下的庄子玩,蒙骗她替“我”作诗,“我”为了赔礼特意寻访绿腰舞谱给她啦,又哭又笑。
我是第二次牵到女孩的手,柔软细滑,一时呆住没挣脱,后边则是越听越心软,不自觉生出些愧疚,只好装作她哥哥,时不时应和两句。
说到后面,柔则的声音低迷下去,头也时不时靠到我身上,想来哭是个费力气的活,她受不住就要睡了。宫人们连忙将榻间的小桌移开,变作小床,再将人小心翼翼地倒下。
我一瞧她睡迷的样,就想抽手离开,可我一抽手,柔则就会一个激灵醒过来,闭着眼睛哭着找手,没办法,只能继续让她这么握着。
宫人们有些过意不去,想拿椅子过来,被我拒绝了,坐在脚踏上也没什么,还方便些。
期间我又尝试抽了几次手,可无一例外都被柔则感觉到了,一抽就哭,一哭旁边的宫女就谴责地看向我,惹得我不敢再抽,老老实实当替身,全当我害死她哥哥的赔罪。
室内清凉又安静,我被握着也没什么消遣,无聊至极也就只有睡觉,眼一闭头倒榻沿睡了过去。
第29章 安慰[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