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高楼本就不太真实,周遭又都是散落的头骨,亦幻亦邪,李四乍见李神医,还以为未能生还,入了郢都城。
先是一愣,接着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膝行前至李神医身侧,摸索着摸他。
“师,师父,你怎么也,也到下边来了?也,也好,咱们师徒做个伴,路上也不冷些…”
未能说完,李神医便忍不住敲了李四一个暴栗,疼得李四直捂头,
“死丫头,你就这样盼我死?怎么着,鬼还能这么痛?”
心情大起大落一番,折腾得李四心力枯竭,瞪眼呆想一阵,便直直落了下去,倒把李神医吓了个半死。
李神医翻眼探舌好一阵,发现只是精神不济,加之缺水口渴,心才又放入肚中。
转头问向背着药篓镐锄的自家徒弟,“我真这么吓人吗?叫四丫头如见鬼一般?”
徒弟瞧了瞧他鹤发鸡皮却精神振济,不显老态,自觉并无不妥之处。
“应当不至于。”
得到满意的答案,李神医得意一捋胡须,半晌才回味过来,
“什么叫应当?”
徒弟借机查看李子平不语,暗自腹诽,咱俩在深山老林里转悠了这么久,披头散发,灰头土脸,如何不像野鬼呢?
待到月上梢头,倦极的李四方才悠悠转醒。
柴火噼啪作响,在黑暗中破开道口子,李神医坐在篝火傍边,慈眉善目。
真实确定了师父的存在,虽然不解,为何师父会同她偶遇于这神秘峡谷之中,可毕竟是自幼承其教导的长辈,李四始终悬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李神医见她醒了,递去水壶,“先喝些水,润润嗓子吧,我说,你点头或摇头就好。”
李四连忙点了点头,示意他说。
“你进来是为了调查水源污染的事?”
李四摇摇头,又点点头。
李神医所有所思,“你不是为了这件事,但同水源有关?”
李四连连点头。
“那就同你说说这水源吧,”李神医拿了主意,“这台子是远古风国祭祀台,多用于做京观以告上天,你知道什么是京观吧?”
李四点头,京观便是古时收集战俘尸首,堆积成为的高冢,常用于炫耀武功或祭祀。
可这风国早亡了千年之久,如今也只有古籍传说的只言片语能证实此国的存在,若不是在玉壁县治疫,她也不会知道这个古国。
按道理,千年风霜,别说暴露荒野的京观,就是七重棺椁,里边的尸骨也该化得连渣也不剩了。
可看这些头骨模样,分明是一年尸骨,时间如何对得上呢?
李神医看出了李四的疑惑,拨了拨柴火,
“别急,还没说完呢,这风国有一传说,说是人骨祭祀,尸骨沉谭,可得战神相助,所征之地无不顺服。”
“于是,过了很多很多年,又有一群草寇听说了这件传说,机缘巧合发现祭台,照葫芦画瓢弄了人头祭祀。”
“希望借此阻碍王师围剿,也确实有一些效果,折了前来剿匪的两位皇子,将你的相好推了上去。”
李神医先前还一本正经,后来便忍笑起来,看着李四炸毛。
李四恼怒不已,待欲锤他,又是浑身酸痛,施展不开,反而扯痛了自个,只能瞪眼咬唇,以示对其为老不尊的愤怒。
李神医见挑动不得,也没了逗弄的兴致,扯回正题说了起来,
“自然没什么鬼神之说,所谓战无不胜,也只不过是那些古风国人以尸骨污染水源,敌军不备,临战染病而已。”
看着李四惊诧不已的表情,李神医长叹一口气,往平台中心点了点,
“若我没猜错的话,那儿便是整个炳州水系发源之地,洞穴深潭里,沉着数以百计的无头尸骨。”
“那处比寻常地方都要冷上许多,所以近一年了,倒还完整,却也为下游输送了源源不断的邪秽。”
“若要根除,还需你那位县令友人带人来,将这些尸骨打捞,好好安葬。”
李四听了便觉寒意浸骨,再一打量周围,黑暗便如无孔不入的凶兽,贪婪地吞噬谷中的一切。
李四双臂环抱,默默点了点头,示意李神医已经应下。
“小师妹不必恐惧,有我同师父在呢,就是有野鬼也断不敢近身。”安慰之声打断了这无边静谧。
李四闻声望去,是一位从未见过的面相亲善的青年,正抱着柴火,想来方才是拾柴去了,所以才没注意到。
李神医毫不留情戳破他的自吹自擂,
“得了,是谁见着谭中沉尸就吓得两腿颤颤,见了颅骨塔便腿脚发麻?这时候充什么英雄?连你小师妹都不如,人家见了颅骨还能拖着个大男人到这呢。”
青年倒也不愧,面色不改,奉承起来,
“这不就说明师父您非常人,所以培养出来的小师妹,才如此胆量奇绝,堪称女中豪杰。”
“你不也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么就没见你有这样的胆识?”
话虽不饶人,可李神医已是翘起了嘴角,想必也被这一通奉承说得心喜。
第86章 师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