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搜寻的官兵,后来待盘查稍微松弱些,谢清允便带着刘莹碧落以及高彻混迹在商贾的队伍里,溜出了洛阳城,一行人一路南下,却不敢再回金陵,驻足在镐京,然而这一停便是一月有余。
期间谢清允将眼睛哭坏了,起初时一遇到强光便不能睁眼,后来扯之视线朦胧,拖了好久才请了大夫,却落下了眼疾,大夫说如今只有静养,可说不定哪一日它便恢复了。
再回过神时,大夫已然将包裹着草药的白布重新覆上女子眼睛,边将纱布裹上,边说道,“姑娘的眼睛切记不可再哭,否则这眼疾只怕是治不好了。”语罢,他还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这姑娘的眼睛恢复,指不定是倾国的美貌。
谢清允谢过大夫后,吩咐碧落将人送走,临走前,大夫又嘱咐碧落两日换一次草药。
碧落应下后,又连连感谢,过了半晌才将人送出大门。
碧落回来的时候,便见谢清允坐在窗边,窗户大敞,她明明看不见,却硬生生让人生出一种她正盯着窗外的错觉,许是因为她真的太过安静。
想到这,碧落也暗暗叹息一声,自从洛阳出来后,谢清允便是这样,整日整日坐在原地,没有一点笑容,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似的。
……
打更声穿过街头巷尾,江?卿猛地睁开双眼,背脊上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中衣沾湿黏在身上,他觉得很难受。
仲夏,屋中燥热,他披衣而起,待走到门外,凉风一吹他便又猛地咳起嗽来,咳得猛烈像要将肺都咳出来。
自那女子离开已三月有余,转眼一个夏季就要过去,然而他还是没找到她,派遣出去的士兵总是空手去空手归。
梁如是甚至是刚从大齐回来的顾辞都曾劝过他,说不定那女子已不在人世,毕竟那一日她受伤后,连日高热,就连宫中的太医也说看造化。
可他不信,还是那句话,像她这般暗藏祸心的妖孽是该长命百岁的。
江?卿盯着荷花池里开败的花瓣,忽然笑了,他心下暗忖,你不是恨我吗?那怎么不来看看没有你的日子我是如何煎熬的。
他提着宫灯,缓缓走过青石台阶,长袍一角随意擦过台阶两旁的草木,深夜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
顺着蜿蜒的小路,他又来到那“甘露殿”三个大字的牌匾下,他盯着朱红的宫墙,又想起那个诡异的梦。
他梦见甘露殿烧毁的不成样子,朱红的外墙一片漆黑,他梦见墙外聚集着很多人,他们面色各异,却又一瞬间惊惧。
他梦见彻夜的火光将甘露殿吞噬,他听见有人在骂他,可他听不真切话里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那声音异常凄惨,令人毛骨悚然。
他还梦见他曾走进过甘露殿,荷花池畔的白衣女子,一袭乌发,一袭白衣,她面前有一个火盆源源不断往里面扔着黄纸,她在祭奠着什么,但他问却没有等来女子的回答。
他还看见甘露殿里有一间屋子全都是刺眼的白烛,那火光映照着女子的面容,但是他已然看不真切,他们曾发生过激烈的争吵,他还看见上首的牌位,晃眼灼目。
然而他无论在甘露殿走过多少圈也仍旧没有见到那间诡异的屋子。
夜空满天星斗,他看着甘露殿重新关上的大门,忽然又觉得可笑至极,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梦而三番两次午夜惊醒来到这。
他回到太极宫,坐在案几前,点了一盏烛台,铺平白鹿纸,取笔蘸墨。
又写完一封信,他将信纸折好,拉开柜子放了进去,柜中已堆起了一小沓信纸。
很快又会天亮了,很快他又会一如既往走入含元殿。
他只要一想到这般漫无止境,又冗长无聊的日子便觉疲倦,江?卿躺回床榻,合上眼帘。
然而他梦到了那个场景,那诡异的白衣女子。
一百四十一章 彼此放过[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