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闻言,郑楚清眸色深沉,他瞧了眼对面的谢清允,待衙役离开后,他才开口道,“方才有来自洛阳京都的加急信报,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听闻洛阳来的,谢清允微微蹙眉。
郑楚清接着道,“算上从洛阳到此处的脚程,也是十日前发生的事了。”他顿了顿,继续道,“洛阳皇城发生兵变,据说是淮南王反了……”
……
从知府府衙出来,谢清允走得很快,眼睛看不见以至于一路上撞到很多人,她耳畔重复着郑楚清方才的一席话,她甚至没有勇气主动去问那人现在如何。
最后还是郑楚清看出她心底的焦虑,宽慰她道,信报中只说淮南王夺回唐家天下,并未提及那人生死,他可能还是活着。
然而很多事不用他说,谢清允也能想到,江?卿终究不是姓唐,在旁人眼中同样也是乱臣贼子,而当今朝廷又会如何处理一个狼子野心的谋朝篡位的人呢。
身后碧落唤她的声音逐渐淹没人海,她不停听闻周遭传来的谩骂声,说她瞎,说她瞎还乱撞人。
她该高兴的,一切终将回到正轨,周青时的仇,苏瑾念的仇,还有上辈子她焚身浴火的仇,都随之尘埃落定。
可为何听到他的消息,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心底像是空了一块般疼痛难忍。
她没哭,她也不想哭,可还是有湿润顺着脸颊滑落至唇边,又咸又哭,却又滚烫似火,她伸手去碰,却觉得像被灼烧一般,所过之处,皆勾起野火。
大夫说她不能再哭,会彻底失明,可那眼泪无论拭去多少次,它还是源源不断向外冒。
她停了下来,身后再不闻碧落的声音,白纱下她的眼睛稍稍睁开,她无法看清,周围都是团团颜色各异的光晕。
她孤立无援的站在原地,心忽然生出遍野的荒草,一阵苍风过境的荒凉感。
谢清允立在原地,面上无悲无喜,仿佛方才泪水洗面的人从来不是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道清朗的男声当枪匹马闯入孤寂,敲开她的心扉。
“谢姑娘?”
她倏尔转头,可转瞬却又明白不是他,她垂首轻轻应着,“顾公子。”
“谢姑娘怎的一个人在这?碧落姑娘呢?”
闻言,她没有吭声,只是转头看着四面八方拥挤的光晕,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当下,顾南昭明白她许是与碧落走散了,“不知谢姑娘可否愿意同在下一道回去?”
……
回去的路上,一路相对无言,谢清允坐在一侧,而顾南昭坐在另一侧,狭窄的马车也被勾勒出楚河汉界,二人之间像是隔着万里深渊。
少年小厮见状也乖巧的呆坐在原处,不时瞟一眼两人。
顾南昭侧头看了眼似有心事的谢清允,遂开口问道,“谢姑娘很怕我?”
声音传入耳畔,谢清允怔了几秒后,寻声转头,“公子怎的如此说?”
“就是觉得谢姑娘坐在马车上浑身不自在。”
“无事,就是心情欠妥,与公子无关。”她又觉不妥,遂补了一句道,“清允还要感谢公子今日顺路带清允回府。”
“如此便好。”
语罢,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回府的路上全程只可闻马车辘辘在泥地上驶过,溅开水花的声音。
碧落在屋里烧水,不时看一眼院中小亭里相对而坐,各自抚琴下棋的一对璧人。
她捻起青葱的茶叶放入茶盏中,加入沸水,雾气顺势蒸腾而起。
恰逢刘莹走了过来,她看着碧落手上的动作,也瞧了眼远处的小亭,遂笑道,“顾公子又来了啊,这都多少日了。”她捂着嘴窃窃笑了几声,继续道,“顾公子是不是喜欢我家小姐啊。”
碧落闻言,嗔她一眼,叹道,“你少说这些,依我看小姐不喜欢那位顾公子,小姐自始至终都只喜欢一位。”
“京城那位。”语罢,刘莹长叹一口气,“可那位已经……最近镐京城中有很多说书的先生,都在说那日新帝乘坐车撵绕城一周,途径暗巷,周遭埋伏的将士乘势而上,乘坐四轮车的淮南王一举刺中新帝的胸口,朝廷那么多大臣都看见了,就连过街的百姓都目睹……”
她话还未说完,碧落便将话口截住,“罢了罢了,以后这些事都莫要再提,特别是在小姐面前,她近段时间,虽嘴上不说,可日日弹琴的时辰又长了些,那双手都有血痕了也不见停下。”
她瞧了眼小亭中谈笑的二人,将茶盖合上,茶盏端上茶盘,“若这位顾公子当真能让小姐忘却伤心事,那也好。”语罢,她端着茶盘走了出去。
……
一轮弯月跃上枝头,冷风拂过暗影,带走满院桂花盈香。
男子坐在廊前檐下,瞧着低垂的夜空渐渐盈满的弯月,嘴角微翘,“又是一年八月十五了。”
一声轻轻浅浅的叹息后,下一瞬却又猛烈的咳嗽,他匆匆用锦帕捂住嘴,像是生怕这动静惊扰一室的冷银。
听闻动静,那白净小侍拿着披风走了过来,将披风盖在青年身上,轻柔的拍着他的背脊为他顺气。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手中锦帕拿下,又是一团晃眼的绛色,少年接过锦帕,虽已见过多次,但仍旧心尖一颤。
“公子,你这疾……”
话还未说完,青年拂手,声音戛然而止,“不用再说,我的身体我自然清楚。”
语罢,少年不再说话,只暗暗又叹了声气,随后恍然忆起某事,又低声说道,“公子,京中来信,还请您务必过目。”
“不用了,你只管回信,此后务必让他们静心辅佐,保这盛世长平。”
一百四十四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