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皇后娘娘已禁足反省,您最近还是少进宫为妙。”
沈从兴喉结滚动,硬生生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臣……领旨谢恩。”
送走太监后,府里一片死寂。
下人们低着头不敢出声,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
沈从兴抱着昏迷的妻子回到内室,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
“去请大夫。”他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沈从兴坐在床边,看着妻子紧蹙的眉头,想起今早在御书房面圣的情形。
官家将茶盏狠狠摔在他脚边,碎片四溅:“好一个沈从兴!朕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样管束家人的吗?”
他跪在碎瓷片上,膝盖被割出血也浑然不觉:“陛下,都是臣罪该万死……”
“死?死有何用!”
官家怒极反笑:“邹礼那混账开的赌坊逼死了三条人命!邹江强占的良田里有军户的份地!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看朕的笑话呢!”
最刺骨的是临退下时官家那句话:“沈卿啊,你可知道,皇后今早跪在朕面前,说她没脸再当这个皇后了。”
邹婉若在此时醒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突然轻声道:“他何时启程?”
沈从兴握住她冰凉的手:“三日后。”
“五千里……”
“他腿上的伤还没好……会死在路上的……”
沈从兴无言以对,流放五千里,对养尊处优的邹礼而言无异于死刑。
更何况那些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苦主,怎会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
“能不能……能不能求官家开恩……”
“婉若。”
沈从兴硬起心肠打断她:“邹礼手上有人命,如今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彻底斩断了邹婉若最后的希望。
她猛地坐起身,抓住沈从兴的前襟:“那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啊!你去求求官家……你去……”
“我今日刚从御书房回来。”
沈从兴按住妻子的手:“官家正在气头上,若再为邹家求情,只会连累更多人,到时,就是毁家灭族的事了!”
他顿了顿,还是说出了那个残忍的事实:“皇后已经被禁足了。”
邹婉若的手突然松开,眼中的光熄灭了。
她缓缓躺回去,背对着丈夫蜷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却再没发出一丝声音。
这种沉默比痛哭更让人揪心,沈从兴想伸手安抚,却最终收回了手。
次日清晨,管家来报邹家老夫人求见。
沈从兴刚迎到前院,就见岳母一身素衣,发间没有任何饰物,由丫鬟搀着颤巍巍走来。
一夜之间,这位老夫人仿佛老了十来岁。
“岳母……”
沈从兴刚要行礼,老夫人却先一步跪下了。
“从兴,老身没脸见你啊……”
老人伏地痛哭:“我邹家养出这样两个孽障,害了邹家,也连累了沈家……”
沈从兴慌忙扶起岳母:“这使不得!这事与您无关。”
“老身今日来,是想求姑爷一件事。”
老夫人抹着泪:“临走前,能不能让老身再见见他?我已经是半截埋在黄土里的人了……”
这个要求让沈从兴陷入两难。按理说流放犯是不准探视的,但……
第239章 流放五千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