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县博物馆，我爷找了个背人的阴凉地，确认附近没人，便从兜里掏出他的两枚玉币，和我俩一起，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起来。
有了褚馆长的提醒，我们对玉币的观察也有了新的重心。
首先是找通孔。
我爷常年泡在水里，上了岸还要种西瓜干活，两只手不仅被水泡得起皱，还被锄头磨出一手的死皮老茧，他用手指沿着玉币边沿摸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然后，他转头看了看我俩的手，就把玉币给了我俩一人一枚。
我俩都是没干过多少活的小孩儿，手指都细嫩地要命，触感肯定要比我爷好得多。
饶是这样，我俩也是摸了半天，才在边沿处各自摸出两个极其细微的小凹点。
有了这两个小凹点当参考系，我俩借着阳光，很快就在内孔边沿找到了另外两个对应的小凹点。
然而，即使是对着太阳，我俩却还是没看出小凹点连接处的色差，可见，如果真的有通孔，也肯定是一条细小到微不可察的通孔。
难怪省里的专家得用显微镜才找得着。
其次是找腐蚀痕迹。
这个也得靠我俩，因为有腐蚀痕迹的地方，光洁度肯定是要比其他地方差上一点儿的。
按照这个逻辑，我俩在玉币上仔仔细细又摸了半天，最后还是纷纷摇了摇头。
没找到。
我爷没再纠结，收回玉币重新装进兜里，说道：
“看来还是得上仪器才行，咱们暂且就当褚馆长说的都是对的吧！”
说完，他拍拍屁股就领着我俩回去了。
————
星河初上，月色淡薄。眼前汩汩而流的黄河水，却没有倒映出哪怕一丝夜空的光辉，偶尔翻腾起来的浪花，也是一副幽暗深沉的模样。
这次我爷带我俩来到的黄河岸边，并不是他住的草庵附近，而是堆着一大堆河沙的地方——
这里就是王皮子的采沙场。
一阵“嘟嘟嘟”的马达轰鸣声从河里传来，我爬上高高的沙堆往河里看去，一艘采沙船正亮着一团白炽灯光，在河面上缓缓地移动着。
我爷看见采沙船，满脸奇怪：
“这王皮子在搞啥？挖沙都挖到河中间儿了？”
一般来说，挖沙都是仅着河边先挖的，船上的抽沙机，从水底抽出湿沙，然后得直接喷到河岸上。
要在河中间挖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的话，得另配一艘拉沙船，抽沙机抽出来的湿沙，喷到随行的拉沙船上，堆满了还是得卸到岸边。
王皮子只有一艘采沙船，他跑到河中间，肯定是没法把抽出来的沙带出来的。
何况，船上只传来了马达的声音，并没有听到抽沙机抽沙的轰隆声。
这个王皮子，没在抽沙，那他到底是在干嘛？
我们仨都伸长脖子往船上看去，看了一会儿，才又发现了两点不对劲儿。
第一，采沙船上边，似乎没有人，我们仨离船并不近，实在是看不清船上的实情，但那盏白炽灯下边，照亮的地方一直都是空荡荡的，没有出现过一个人影；
第二，采沙船并不是在缓缓移动，我们刚开始以为的移动，其实是水流往东走造成的错觉。采沙船就一直停在我们的正前边，半天了也没有变过位置，马达的声音，也只是在对抗水流的力量而已。
我爷突然喊了一声“不好”，就匆匆的往沙堆下跑去，一瞅附近没有其它船，就招呼我俩一声，往他草庵的方向跑了过去。
我爷心急，跑得挺快，很快就把我俩甩出了一段距离。
眼看我爷跑远了，我俩也只能在后边儿急慌慌的追着。
突然，“屁崩儿”拉了我一下。
“干嘛？”
我以为他是跑不动了想拉我停下来歇歇，就没有打算理他。没想到他拉得还挺使劲儿，一把就把我拉了一个趔趄。
我一个没站稳就要往沙土地里摔过去，他扶了我一下，指着不远处一个沙丘说道：
“那儿好像有个人！”
荒郊野外的，哪儿来的人？“屁崩儿”该不会是在吓唬我吧？
顺着他的指向，我看见远处那个沙丘上长满的蒿草，的确出现了一团不规律的动静。
只是一团蒿草有动静，而不是大片大片的蒿草都在动，首先就能排除风吹的原因。
有东西是肯定的，但“屁崩儿”咋确定是个人的？
他推了推我：
“过去看看。”
你咋不去？
平常不是啥都敢说，都能不下你了？现在咋怂了？还推着我去。
我才不去。
我指了指前边，我爷都快看不见人影了：
“赶紧追我爷啊！”
刚说完，沙丘那边儿却传来一句声音：
“你俩站那，别过来。”
无语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过去。
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个女声，还挺熟悉的，似乎在哪儿听到过。
我不禁停下了刚朝我爷那个方向迈开的脚步，瞪着眼朝沙丘那边儿瞅去。
不一会儿，沙丘的蒿草里，就传来????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影就从里边站了起来。
一身黑衣服，还是挺紧身的那种，把整个人的身材勒得又高又苗条。
第3章 拯救王皮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