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驴顺儿讲述的过程中，老五头儿一直憋着一口恶气，听他说到山八儿后，就再也忍不了了，喝了一声打断道:
“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奇了怪了，晌午挖坑的时候，你咋老是慢吞吞地，不一会儿就抬头看上一眼，跟以前愣头愣脑的模样完全不同。
“本来我还想不通，刚才一见着你我就想通了，你那是在把着速度，要害死山八儿啊！”
经老五头儿这么一点拨，我爷也想通了，不过他接着就是一阵冷汗：
“你们老大可是也在那儿啊！你就不怕误伤了他？”
现实情况本来就已经是误伤了。山八儿丢了性命，张队长丢了右腿。
被我爷和老五头儿这么一训斥，驴顺儿瞬间垂头丧气了起来：
“我本来没想杀人的。二哥死在了我面前，老六也死在了我面前，我心里已经够不得劲儿了，谁知道老八还要落井下石。我也是失了心了，才……”
话没说完，驴顺儿就抽抽了两声。
老五头儿没有因为他的抽搭声心软，而是指着地上老刁洲的尸体，厉声问道：
“那他呢？他哪一点儿惹着你了？你为啥把他也害了？”
驴顺儿也看了眼老刁洲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使劲儿的摇着头，一脸痛苦的说道：
“不知道！不知道！这两天心里烦得很，啥都不想细想，就想用最直接的法子解决。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我爷算是对驴顺儿比较了解了，冷笑了一声说道：
“你以前也这个逑样，没出事就不当回事，出了事就说心里乱，哪儿都成你有理了。”
老五头儿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把目光投向地上躺着的那块口衔玉身上，指着它问：
“难道……是不是因为这东西？”
驴顺儿闻言也向那块口衔玉看了过去，眼神里的痛苦瞬间消失了，转而变成两道凌厉。
然后，他突然大笑了一声，直视着老五头儿的目光，问道：
“你不是说报警了吗？咋这么久了还没人来？看来你也不过是在吓唬我而已。老五头儿，你这回算是看走眼了，我驴顺儿啥时候怕过吓唬？”
说完，他挣了挣身体，又扬起下巴说道：
“老五头儿！张栋子！要么你俩现在就把我弄死，要么等我脱了困，一个一个的把你俩弄死。”
说着他又看了眼地上的口衔玉，抬起头满脸戏谑的说道：
“等我弄完你俩，这块玉就没人跟我抢了。”
看着他近乎疯狂的模样，我爷还真被吓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老五头儿却被气得胸脯起伏，操起那块口衔玉就朝地上摔去，边摔边颤抖着说道：
“害……害人的东西，我叫你再抢！”
“啪！”口衔玉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上边一条条血痕也断了线。
“噗！”驴顺儿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竟然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洒在四分五裂的口衔玉身上，居然把我爷看的有点儿恍惚。
似乎分不清哪些是玉身上原来的血迹，哪些又是驴顺儿喷洒在上面的血迹。
被摔碎的口衔玉，却依然闪着淡淡的绿光，缓过神来的驴顺儿，目光也依然痴痴地盯着它看。
看到驴顺儿的表情，老五头儿更是气急，捡起口衔玉的碎片装进一个黑皮口袋，不顾驴顺儿疯狂的挣扎，恨恨地说道：
“我这就把它扔黄河里，我看你还着魔不着魔！”
说着，拉起我爷就要离开。
我爷知道，老五头儿并不会真对驴顺儿怎样，只是恨他被一块玉迷了心智，气火攻心把他绑了起来。
至于这枚又一次诡异出现的口衔玉，眼下也只能把它扔回黄河里了。
我爷跟着老五头儿，一路风风火火的往外滩走去，他看得出，老五头儿心里是毫无杂念，一心就是要把口衔玉扔回黄河。
但我爷做不到什么都不想，老刁洲的尸体就躺在他家门廊里，驴顺儿也还在他家门柱上绑着，他俩总不能被这么一直放着吧？
到了河边，老五头儿并没有直接把口衔玉扔进河里，而是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又呆立了一会儿，然后满脸老泪的问我爷：
“老九，你说说，我该咋办？”
短短四天时间里，先是闲四儿、然后似乎卫七儿，后来二脸、河生、山八儿先后惨死，张队长落了残废，驴顺儿还失了心。
整个捞尸队，现在就只剩下他和我爷这个临时工了，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不只是伤心，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他现在已经是彻底没了主见。
我爷不知该如何安慰，更不知道该如何帮他分析，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地走到一边，点上烟枪眯起眼抽了起来。
夜晚的河风清凉凉的，河水安静地泛着水花，河床似乎和岸上的老五头儿一样，也有说不清的心事。
“老五头儿！”
两人正散着心事，后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我爷扭头一看，驴顺儿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束缚，已经追了过来。
“把玉还给我，要不然我让你给兄弟几个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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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蛊惑人心[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