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放下手里的笔,探头看了眼守在牢房外的差役们,前倾身子,小声问道:“南歌大人,你这是得罪谁了啊?”
南歌抬手指了下天道:“可能是,太子殿下吧,反正我是被陈侍卫带来的。”
主簿叹了口气,提笔书写起来,他在大理寺做主簿,已有些年头。
平日遇到什么疑难杂案,大理寺也会向北镇抚的这位女判官请教。
不知为何,他每次见到南歌,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大理寺啊,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想当年,谢寺卿还在的时候,虽然累了些,但好歹没像现在这么乱。
“你看看,我这么写行吗?”主簿将手里的供词,递给南歌。
南歌接了过来,阅览一遍道:“这杀害玉嬷嬷的理由,是不是牵强了些?
还是改成我被东厂买通了,替魏显做事吧。
杀玉嬷嬷,是为了死无对证,捏造证据,诬陷太子的身份,想把他拉下台。”
“……”主簿诧异地张了张嘴,有些迟疑,“真要这么写?”
“就这么写吧。”南歌笃定道。
谁不知太子和魏显不睦,但万幽莹又与魏显沆瀣一气。
这其中关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南歌倒是想把这局水搅浑,那位太子爱好下棋,将所有人视为他达成目的的棋子。
既然如此,魏显之于太子,是否也是颗棋子呢?
魏老狗不是好惹的善类,那不如就让他们,打起来吧。
自己虽然不懂下棋,但乱下一通,不也将那位太子搞迷糊了吗。
反正自己是皇上钦点的锦衣卫,就算要治自己的罪,最后的呈堂证供,也会递到皇上手中。
皇上还没老糊涂的话,会忌惮魏显,责问是免不了的。
至于魏显如何看待太子,那自己就猜不准了。
南歌倒是不怕自己会因此命案,惹来杀头大罪,毕竟这份供词已经写得很清楚,自己只是从犯,不是主谋。
论罚,也罪不至死。
而陈冲诬陷自己,无非是太子不想让自己继续查下去,也想以此威胁北堂,逼其就范。
但太子不知道,她南歌身上,可是背负了这么多年的血海深仇。
谢家上下十几口人命,怎能为了他们的贪图和权谋,随随便便成了牺牲品?
自己,不会因此退让的。
相信北堂也不会。
“南歌大人,写好了,你画押吧。”主簿修改得很快,将草拟好的供词,递给南歌,小声询问,“这份供词,我们寺卿肯定会过目。
最后递到皇上手里的,怕会有出入。”
“没关系。”南歌看向眼前的主簿,放轻声音道,“不会仅凭一张供词,皇上就定我的罪,他会当面提审的。
这供词对不上,你们寺卿也会被罚。”
主簿点了点头,将供词收回,笑道:“南歌大人小小年纪,就有这份从容,老夫甚是佩服。
你这处世态度,倒是让老夫想起一位故人。”
南歌看向主簿,嘴角微微抬起,她知道,对方说的,应该是谢云归。
这位主簿,早些时候,就经常与自己提及爹的事。
儿时那会,自己曾几次三番央求北堂叔,允许自己进入大理寺任职。
但大理寺不收女子,北堂叔又怕自己身份败露,便一直将自己留在锦衣卫……
“快走!”外面响起嘈杂声,打乱了南歌的思绪。
她站起身,趴在牢门前望向外边。
主簿收拾好东西,走出牢房,瞧看几眼嘈杂声的来处,对南歌道:“又送来新人了,我们这里,最近真是越来越乱。”
“那是武陵溪。”一侧的差役凑过来,小声嘀咕道,“主簿还不知道吧?那个御前侍卫长啊,好大的胆子,染指万皇后,被皇上逮个正着。”
差役朝里侧的南歌努了努嘴,“还是北镇抚司抓的人,南歌大人应该知晓此事。”
主簿微讶,捋了捋胡须,无语地摇晃起脑袋,提着东西离开了。
南歌凑在栏杆前,探头看向被拖拽而来的人。
只见武陵溪披头散发,全身血污,早就没了往日风采,宛若耷拉的蔫茄子,被人拖进不远处的牢房,直接扔了进去。
若不是还能看到他起伏的呼吸,还以为,人已没了生息。
“南歌大人,还是您识时务啊,瞧那武陵溪,被恶鬼衙门折磨成什么样了……”差役突然意识到什么,忙尴尬地笑了笑,看向南歌道,“我差点忘了,他就是从你们衙门,移交过来的。”
南歌看向远处牢房里的人,拢起眉心。
自己可不记得,他们把武陵溪打成这样……
南歌试图辨认那个人的脸,但什么也看不清。
想了想,南歌问牢门外的差役:“武陵溪是重犯,怎么转交到大理寺了?难道还未定案,需驳正重查?”
差役好笑地睨了一眼南歌道:“南歌大人,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
南歌并不恼,淡然回道:“我是为你们考虑,武陵溪所做之事,触怒了皇上。
这么重要的犯人,如此草率地关押在此处,一旦出了差错,要问责的,可不是我,而是你们。”
言罢,南歌便哀叹一声,拖着手上的镣铐,走到草床前,和衣躺了下去。
“……”差役挠了挠额角,拧起眉心思索片刻,走向武陵溪的牢房前,查看里面的人。
他用手里的刀,敲了几下门栏杆。
躺在里侧的人,微微蠕动,转过头看向门外,沙哑着嗓音道:“干什么……”
“呵~还活着呢,活着就好,你可别刚送来,就死在我们这,给老子好好喘气,该死的时候再死。”
“滚……”里侧的人,开了口,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强硬。
差役微讶,朝里面啐了一口口水,斥道:“呵!等死吧你!还敢跟老子叫嚣!”
差役骂骂咧咧着,往前走去,开始巡视各间牢房。
南歌缓缓睁开眼,方才的声音,她全都仔细听着。
被送来的人,的确是武陵溪。
就在南歌昏昏欲睡之时,脚步声渐近,让她立刻清醒,却没有动,依旧装睡,侧听身后动静。
“殿下,人在里面。”差役指了下躺在里侧的南歌道。
朱戎朝他挥了下手,差役识趣地搬来把椅子,退到很远的位置待命。
“这种地方,睡得着吗?”朱戎掩住口鼻,落座后,问向里面一动不动的人,“我知道你在装睡。”
第28章 北堂游说皇上,南歌巧编供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