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家蹭了一顿晚饭,南知意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回家的路上,南知意特意绕路跑了一趟粮店,想要询问一下粮店粮食的价格。
粮店门前停了几辆运粮的马车,一看就是今秋新下的粮食。
南知意绕过马车,刚到粮店门口,就见一位身穿麻衣,皮肤黝黑,面容沧桑的男人被赶了出来。
赶他的人身上穿着粮店的制服,带着满脸的不耐烦在那里嚷嚷:“价就是这个价,这是粮行统一定下的,不可能再给你压低了。”
那麻衣男人脸上带着隐忍的愤怒:“官家收粮已经占据了我今年收入的五成,你们往年收粮报价偏低,我忍了,但今年的粮价你们却报得更低!”
那粮店的管事却冷笑着:“官家收粮多又关我们什么事?”
他看了一眼麻衣男人马车上堆积的粮食,口气生冷的问:“说吧,这粮食你是卖还是不卖?”
麻衣男人梗着脖子,满脸都是愤怒:“我去别家粮店卖!”
管事却无所谓道:“你去吧,这整个祁云县,没有谁比我给你的价格更高了,你尽管去。”
麻衣男人回头,近乎绝望地看着自己带来的粮食,全身都微微颤抖,声音沙哑着呢喃:“血本无归,血本无归啊。”
粮店的管事在门前抱胸而立,冷漠无言。
麻衣男人抹了一把脸,眼底都通红了,咬着牙道:“卖!”
说完,他似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无力的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粮店的管事听他说完这话,立即一挥手将店里的伙计们叫出来,拿出大秤开始称量。
南知意站在角落里无声地看着,看那坐在地上的麻衣男人,看他麻木到没有一丝生气的脸,看他依旧在微微颤抖的手。
看的南知意不自觉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她以往时候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加上家中富裕,她也甚少出门,要么在家当咸鱼,要么就是出去游玩嬉戏。
南父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什么国家大事,又事事依她,家中良田被佃农打理的很好,也没见他们来家中闹事。
所以南知意一直以为,别家的农户也如自家一般安静少事,不说天天大鱼大肉,总归是富裕的,逢年过节时候,也能割点肉吃。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南知意有些茫茫然地抬头,看到挎着竹篮的红蔻。
南知意问:“红蔻?你怎么来了?”
红蔻回答:“家中米粮剩的不多了,我来采购一些。”
说到这,红蔻便忍不住地吐槽:“最近粮店的米面涨价的越来越快了,明明秋粮都已经下来了,那粮价反而越发高涨起来。”
南知意听罢,抿嘴不语。
“小姐您等我一会儿,我买完米面马上就出来。”红蔻说完便提着篮子进了粮店。
南知意没在原地等红蔻,而是走到了那麻衣男人的身边,那人还坐在地上呆呆的看他运来的粮食。
只不过粮店的伙计们忙碌的搬运着,车上的粮食在慢慢变少,他本就麻木的表情也越发沉寂起来。
南知意忍不住开口道:“老哥,祁云县外的粮价也是这般吗?”
麻衣男人如梦初醒,听到南知意的问话,满脸苦涩的笑容:“都是这般,甚至比这更低。”
南知意道:“可粮店出售米面粮食的价格,却比往年还要高很多。”
麻衣男人无奈的叹息:“这一年一年,官家收粮越来越多,去掉口粮,种粮,能让我们拿出来卖的粮食越来越少,而粮商开的价格却一年比一年低。”
说完这些话,麻衣男人忍不住心酸地抹了一把眼泪,“今春家中耕牛老死,上报给官家之后,等新的耕牛领到,已经错过了耕种的好时候。”
麻衣男人看着他的粮食,一张老脸上满是悲怆:“这些粮食是今春我们全家老小,一点一点种出来的。”
南知意听得直心酸,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红蔻提着粮食的时候,就见南知意一脸丧丧的站在路边:“小姐,您怎么啦?”
南知意没精打采的问:“官家收粮太多,粮商收粮又价格这么低,咱家的佃农们还够吃用吗?”
红蔻笑道:“莫担心咱们家的佃农了,老爷年年都是以最高价收他们的粮食,他们可比别家的佃农要幸福得多。”
“可这天下又有多少人像咱家这样呢?”南知意忧心忡忡,“这天下,终究是农民的天下,如果对他们不好,他们不在沉默中死亡,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在南知意看来,如今官家作死,那“福报”就是山巅不断积压的雪,就等最后一片雪花落下,摧枯拉朽,翻天覆地。
红蔻听了南知意的话,心情也低落下来。
自从得知粮食在不断的涨价之后,南知意的心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了好久,孟州都病愈回到书院了也没见好转。
午间在书院食堂用饭的时候,南知意看着自己碗中鸡蛋,时不时的就会发呆。
&n
第014章 人活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