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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岁那年,她搬进东厢房的第一个夏日。
      毕竟从未住过这样精细的屋舍,她起初在屋里小心翼翼,生怕磕碰坏了什么,就连踩在楠木铺设的地板上,都时常觉得自己这双脚不配。
      后来好容易习惯了,夏日里便赤足在屋里走动。
      没关门,被三公子望进来瞧见了。
      年幼的她笑吟吟跑到门边,少年郎却蹲下身,直直将她抱起,放到玫瑰椅上。
      “地上凉,再当心弄脏了脚。”
      “不脏的!院里姐姐每日勤勉打扫,亮得都能照镜!”
      至于凉,上京的夏日闷热难忍,又怎会凉呢?
      闻蝉记得三公子那时没说什么,只是还不待入秋,院里几个姐姐便将屋里陈设挪出去,在床边,桌子边,妆台下,铺上这层厚重又柔软的地衣。
      “是公子交代的。”
      她当然知道是公子交代的,那日她就坐在门槛上,痴痴摸了这地衣很久,很久。
      那么漂亮的芍药花,那么金贵的东西,送到自己脚下踩?
      她当真舍不得呀。
      直到入夜时,少年郎又瞥见她小小的身形,走到门槛边,低头问她:“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
      小闻蝉两手托着下颌,费劲仰头看人,“可是这么好的东西……要不还是挂起来看吧。”
      那日的三公子又被她逗笑了,劲瘦的手臂穿过她腋下,轻而易举将半人高的她托起来,要往那绣满芍药花的地衣上放。
      “不行不行的!不然我先去沐浴……”
      小小的她蹬腿抗拒,却还是架不住,被人抱着放到了上头。
      真软啊。
      足底肌肤触到上头的那一瞬,舒服得她热泪盈眶,但心里又很抗拒,像是拿脚踢着黄金在玩儿。
      “走两步。”
      身后少年将她放稳,又轻推着她催促。
      那时的足不过五寸长,细得很,她不忍踩芍药花,每一步都踏得小心,避开织花,足底落在暖白的间隙上。
      好似这样,便不算糟蹋这宝物。
      谢云章记得那日,她走迷宫似的踱到床边,转过身,遥遥对着自己咧嘴笑。
      在换牙,上牙缺了一颗,但实在纯真可人,叫他跟着一起扬唇笑。
      “杳杳记住,这么好的东西,才配给你踩在脚下。”
      也不知那话,到底谁听进去了。
      自那之后,他什么都想给人最好的。
      稍逊一些,好但不是最好的,他都觉得配不上她。
      或许也包涵了……自己。
      登科那年,他是冲着做状元去的。
      可惜圣上出于考量,将榜首给了一个寒门子弟,他屈居第二。
      放榜那日,他甚至有些无颜面对身边人。
      她都十四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却还如幼时那般澄澈明媚,听完两只眼睛都亮了,欢喜到围着他打转。
      “乐什么,我都不是最好的。”
      “怎么会!三公子就是最好的,没人比你更好了!”
      ……
      细细想来,他还是疏忽的。
      不曾发觉后来,那件事后,她眼底的澄澈被搅浑了。
      他的杳杳,一日比一日美,他像守着一朵花开,被花瓣绽放的艳光迷晕了眼,不曾看清那花蕊,正含血而泣。
      也并非为自己开脱,十九岁的他真心以为,做自己的妾,要好过做妻。
      不必那么端庄,更不必那么操劳,她永远这样就好了。第79章 献吻[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