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
刺眼的红色,占据了邢太太的全部视野,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想奔上前去,抱住自己的孩子,可是关节却像是生了锈,无法被挪动半分。
她徒然地张开嘴,可干涩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一星半点的声响。
霎那间,身周一切杂音渐渐淡去。
“咚——”
“咚——”
邢太太呆立原地,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在沉闷的,有节奏的声响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啊!
果然,是她忘了。
早在几天前,她的斯曼,就已经死了啊!
眼前的红色渐渐淡去。
周遭的狼藉,慢慢化开,又重组成另一副相似的样子。
邢太太感觉自己回到了那被自己刻意忘去的一天,那个看似普普通通的清晨……
*
相识,相知,相爱。
风风雨雨近二十载,她对她的丈夫,并不是没有过怨怼。
为什么他不能争气一点,多赚点钱呢?
瞧瞧那个谁,年轻时比起自家丈夫差多了,可如今是多么的风光?
为什么他不能更体贴一点,帮她分担更多呢?
比如在她面对一双儿女,手忙脚乱时,帮她安抚儿女,理清头绪。
为什么他让她怀上了双胞胎呢?
如果不是一次性生两个孩子,她可能就不会羊水栓塞,险些丢了一条命去。
他们这个小家庭面对的负担,也会小很多。
有理的,无理的。
年轻时的邢太太虽然知书达理,但也是个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小抱怨。
稍微上了些年的邢太太被生活毒打,全身上下都被接踵而来的各色不幸磋磨了个遍,只会埋怨得更多。
但是,无论心里怎么抱怨,怎么埋怨,有一件事,是她一直笃信着的——她的丈夫老邢,十分的在乎她。
或许是人们说的爱情。
又或许,是爱情转化出的亲情。
又或许,是亲情转化出的责任感。
总而言之,邢太太一直深深地信任着自己的丈夫老邢。
即便他常常与她产生意见分歧,但她一直都坚信老邢不会伤害她,不会伤害他们的一双儿女。
所以,当老邢破天荒地提出全家出游计划时,邢太太只以为丈夫是想趁着暑假带全家出去游玩放松,增进家庭成员之间的感情。
即便那个旅游目的地名不见经传,即便她为金钱所困,琐事缠身,她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当老邢吞吞吐吐地提出更改观光计划时,邢太太只是稍微问了他几句,便依了他。
这场旅行,本就是丈夫的主意。他临时查漏补缺,更改了目的地,也是情有可原。
她明白丈夫的自尊心。
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邢太太一直是一副大度的样子,从不在细节上与丈夫斤斤计较。
所以,当丈夫带着他们到了一栋老旧的三层小楼前时,邢太太虽然内心觉得奇怪,但是被敷衍了几句后,她并没有刨根究底。
所以,当斯曼身上出现异常的红痕时,邢太太听信了丈夫的话,只当斯曼贪玩,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所以,当斯曼被那些人轮番□□时,她听信了丈夫的话,对斯曼的求助置若罔闻,反而是横加指责。
所以,当斯曼杀了老严夫妻俩时,她听信了丈夫的话,并没有过问因由,而是一味觉得这一切,都是斯曼的错……
所以,斯曼再一次死在了她面前。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仅剩的力量,在瞬间被抽干。
邢太太的身体缓缓滑落,跪倒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双儿女。
为什么他们好好的一家人,会遭遇这些?
为什么?
*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该死的人,不是他吗?
邢斯炎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原本溅到他身上的,炙热的鲜血迅速冷却,化为血红色的虱子,如同乳燕还巢一般,迅速爬回邢斯曼身上。
很快,密密层层的血色虱子,覆盖在邢斯曼的体表,将她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蛹。
他,扑倒邢斯曼面前。
此时,一切的恐惧,懦弱,退缩,都在瞬间消散。
他疯狂地将手插入虱子中,拼了命似的想要把虱子从邢斯曼身上剥离。
可虱子丝毫未曾减少,反而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越来越多。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一遍遍地问着自己。
为什么?
*
老邢站在原地。
他先是被这一系列的变故震得退后了几步。
而后,他看看一旁失魂落魄,好似木偶的妻子,再看看另一旁发疯似的掏着虱子的小儿子,以及那个已经看不出生命体征的大儿子。
他觉得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的他,不应该傻傻地站在原地。
他应该做点什么,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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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诅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