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白莲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尤其擅长苦中作乐。既然没有别的东西可玩,那就只好玩兰乌鸡了。
他道:“忘机兄。”
兰乌鸡岿然不动。
魏白莲道:“忘机。”
听若未闻。
魏白莲:“兰乌鸡。”
魏白莲:“兰乌鸡!”
兰乌鸡终于停笔,目光冷淡地抬头望他。魏白莲往后一躲,举手作防御状:“你不要这样看我。叫你忘机你不答应,我才叫你名字的。你要是不高兴,也可以叫我名字叫回来。”
兰乌鸡道:“把腿放下去。”
魏白莲坐姿极其不端,斜着身子,支着腿。见终于撩得兰乌鸡开口,一阵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窃喜。他依言把腿放了下去,上身却不知不觉又靠近了些,胳膊压在书案上,依旧是个不成体统的坐姿。他严肃地道:“兰乌鸡,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兰乌鸡垂下眼睫。魏白莲忙道:“别呀。说两句又不理人了。我要跟你认错,向你道歉。你看看我。”
顿了顿,他道:“不看我?也行,那我自己说了。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错了。我不该翻墙,不该喝酒,不该跟你打架。可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挑衅你,我真没看你家家规。江家的家规都是口头说说,根本没有写下来的。不然我肯定不会。”肯定不会当着你的面喝完那一坛天子笑,我揣怀里带回房去偷偷喝,天天喝,分给所有人喝,喝个够。
魏白莲又道:“而且咱们讲讲道理,先打过来的是谁?是你。你要是不先动手,咱们还能好好说话,说清楚咂。可人家打我,我是非还手不可的。这不能全怪我。兰乌鸡你在听没有?蓝公子,蓝二哥哥,赏个脸呗,看看我。”
兰乌鸡眼也不抬,道:“多抄一遍。”
魏白莲身子一歪:“别这样。我错了嘛。”
兰乌鸡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根本毫无悔过之心。”
魏白莲毫无尊严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我说多少遍都行。跪下说也行啊。”
兰乌鸡搁了笔,魏白莲还以为他终于忍无可忍要揍自己了,正想嘻嘻抛个笑脸,却忽然发现上唇和下唇像被粘住一般,笑不出来了。他脸色大变,奋力道:“唔?唔唔唔!”
兰乌鸡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又是一派神色平静,重新执笔,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魏白莲早听过蓝家禁言术的可恨,心中偏不信这个邪。可捣腾半晌,嘴角都挠红了,无论如何都张不开。片刻之后,他笔走如飞,扔了张纸过去。兰乌鸡看了一眼,道:“无聊。”揉作一团扔了。
魏白莲气得瘫在席子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又重新写了一张,拍到兰乌鸡面前,又被揉作一团,扔了。
这禁言术直到他抄完才解开。第二天来藏书阁,前天被扔得满地的纸团都被人收走了。
魏白莲向来好了伤疤忘了疼,头天刚吃了禁言的亏,坐得两刻又嘴痒难耐。不知死活地刚开口说了两句,再次被禁言。不能开口他就在纸上胡乱涂鸦,塞到兰乌鸡那边,再被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第三天依旧如此。屡屡被禁言的后果,便是魏白莲没空闲扯摸鱼,原本要抄一个月的分量,竟然七天就快抄完了。
第七天,便是面壁思过的最后一天。今日的魏白莲却有些异样。他来姑苏这一阵,佩剑天天东扔西落,从不见他正经背过,这天却拿来了,啪的一下压在书案旁。更是一反百折不饶、百般骚扰兰乌鸡的常态,一语不发,坐下就动笔,听话得近乎诡异。
兰乌鸡没有理由给他施禁言术,反而多看了他两眼,仿佛不相信他忽然老实了。果然,坐得不久,魏白莲故病重犯,送了一张纸过来,示意他看。
兰乌鸡本以为又是些乱七八糟的无聊字句,可鬼使神差地一扫,竟是一副人像。正襟危坐,倚窗静读,眉目神态惟妙惟肖,正是自己。
魏白莲见他目光没有立刻移开,嘴角勾起,冲他挑了挑眉,一眨眼。不必言语,意思显而易见:像不像?好不好?
兰乌鸡缓缓道:“有此闲暇,不去抄书,却去乱画。我看你永远也别想解禁了。”
魏白莲吹了吹未干的墨痕,无所谓地道:“我已经抄完了,明天就不来了!”
兰乌鸡拂在微黄书卷上的修长手指似乎滞了一下,这才翻开下一页,竟也没有禁他的言。魏白莲见耍不起来,把那张画轻飘飘一扔,道:“送你了。”
画被扔在席子上,兰乌鸡没有要拿的意思。这些天魏白莲写来骂他、讨好他、向他认错、信笔涂鸦的纸张全都是如此待遇,他习惯了,也不在意,忽然道:“我忘了,还得给你加个东西。”
说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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