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工农住宅区，余睿感受到的仅仅只是压抑，一旦踏入欧根区，扑面而来的是名为“绝望”的气息。
目之所及皆是晦暗残破的场景。
这里的路人大多穿着陈旧而又破烂的衣物，正值盛夏，在高温的蒸腾之下，腐臭和糜烂的味道扑鼻而来。他们在看见穿着光鲜的少年时，目光中大多流露出贪婪和警惕，仿佛荒原上狡猾而又阴险的豺狼，隐蔽地潜伏在猎物附近，时刻准备着一拥而上，撕咬吞噬。
不过这一份择人而噬的贪婪在瞧见少年身边站着的那个“绿皮”警员之后，立即消弭于无形。
这一位高级警员的到来就像是一只雄狮巡视自己的领地，而豺狼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你在这里很有名？”余睿没有错过这附近的气氛变化，他看着在自己身旁严肃而谨慎的警员，忍不住发问，觉得对方和先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约翰·里德尔闻言笑了一声，只是再度握紧了手上的警棍，“跟紧我，别说废话，看完想看的东西之后就赶紧给我滚回去，然后，再也别来了。”
余睿看着这位警官严肃而认真的脸庞，只能默默地点点头。即便不开启超凡视角，他也晓得构成这片区域的主色彩必然是充满了绝望的灰黑色。
伴随着两人的行进，不时有衣衫褴褛的小孩躲在杂物后面，用或好奇或茫然或害怕的目光看着他们，年纪稍大些的，则会用怨愤的眼神看着余睿光鲜的衣服和细嫩洁白的双手。
余睿看着他们比火柴杆也粗不了多少的双手双脚，沉默不语。
“怎么，觉得这世界同你想得不一样，心里难受？”约翰似乎是看出了余睿眼中的不忍，出言讥讽道：“不是每个孩子都和你一样运气那么好，能够生在上东区这样的富裕家庭里的，你每天一睁眼，就有厨娘精心料理好的食物，每天烦恼的，可能只是要怎么对付考试和家人的唠叨。”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怀念而又幽深，“而这里的孩子，每天睁开眼，想的就是怎么多获得一口吃，一口喝的。怎么在黑帮的霸凌之下多攒出一块铜板，半块面包。”
“黑帮？”余睿敏锐地把握住了一个词，他斟酌了一下，“我记得自上一代的威德尔子爵以来，威德尔领治下的城镇，已经被骑士们清理了一遍又一遍，怎么还会有黑帮的存在？”
似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约翰的脸上弯起了一个巨大的笑容，在疤痕的衬托之下反倒显得有几分可怕。
“那位大人或许是这片土地上数百年来，最伟大的一位领主，但是，他的荣光是照耀不到这片土地里来的。至于那些身着光鲜战甲的骑士老爷，也绝对不会想来这种老鼠蟑螂遍生乱爬的地方。”
余睿当即了然，阴奉阳违，表面迎合的情况绝对不算罕见。自己的那位父亲虽然想到要改善治下的治安，保障人民的生活，但是执行者们却未必这么想。
于是他叹了口气，继续跟在这位警员的身后。
在先前的“工农住宅区”，余睿所见的还是一行行有所规制的排屋，到了欧根区，就变成了由木头和石块，再加上破烂皮布所搭成的棚子了。看来掌管坦桑城里的贵族们也看不上这片区域微薄的产出，连最最简陋的房屋也懒得建设。
少了基础设施，也就意味着这个地方没有厕所，没有洗漱室，如果说在上一个区域只是偶尔会见到几个成分不明的水坑和“泥块”，在这个地方，余睿就已经放弃了寻找干净落脚点的打算，任由成分不明的泥土和水渍沾上脚上这双最起码值个7、8金镑的牛皮靴。
傍晚已过，天色渐黑，已是饭点。
但是欧根区内却没有几乎半点的烟火气息，偶尔可以见到衣衫褴褛的妇人拿着一堆莫名其妙的植物根茎丢到瓦罐里蒸煮，然后几个孩童围坐在周围，一脸渴望地等待着食物。也可以看到几个半大的少年，为了半块没有沾染霉菌的黑面包而大打出手。在余睿进入这片区域的短短几分钟内，就已经看见了不下三起流血事件，而周围的人甚至冷漠到连视线都不愿意给一个。
秩序和稳定已成奢望，混乱与无序占据了主流。
“我记得…”余睿沉默了一会，既而开口道：“每个城镇里都应该下拨经费，用以解决民生问题。桑坦镇作为威德尔领最为富庶的城镇之一，应该总共设置了三个救济院，领主以最优惠的价格供给食物和物资，怎么这里还是这个样子。”
话还没说完，那位脸上带疤的警员就冷笑了一下，“你是说那写在布告栏的公告，还是那每年划拨的15000金镑？你晓得单单在我管辖的区域里就有多少没有工作，只能靠拾取垃圾生活的穷苦人家吗？”
他拍了拍余睿的肩膀，缓缓说道：“这些钱有多少真正落到落到欧根区我不知道，不过想来早已经被盘剥不知道多少次了，那些贵族老爷们把握着经费的调度权利，每过一手，就要捞下一大笔油水。”
“小子，你或许心中不明白这个世间为什么不像你看过的书中那般是非分明，也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些贵族胆敢在领主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但是这个世界一直是这样远转的，从未改变。”
这位高级警员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和麻木，却又很快隐藏下去。
余睿抿着嘴唇，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与阴暗。
上位者们自己能够吃饱，却还要抢走饥饿者手中的面包。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突然闻到了在鼻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和肉类腐败的味道，这不同于先前打架斗殴中他闻到的味道，而是更黑暗、更加腐朽的气息。
余睿忍不住用探询地看向约翰，那一位高级警
第 18 章 牵连[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