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阿篱(晋江版)
篱桑还是会经常梦见她。
梦里的她,病魇总是不见好去,一副浮花浪蕊俱尽的消瘦模样,发丝也变得泛黄,像是天幕中绽开的烟火,篱桑也多希望她的生命能平顺些啊。
“这是山茶花罢?”她端坐在小小的八角亭,四周的雕栏玉砌都被忽而一夜大雪埋得干净,白茫茫中点缀的粉红花骨朵格外吸引,抖出了些凡间的人烟气儿。
“是”篱桑立在她身侧,也眺目望去“白野棠红,谇语纷纷闹雀丛……今日应是三月初三”
“咳……”她掩了掩唇,竟咯出血来“这个冬天,真是格外的久……”
“商膺城素来如此”篱桑从怀中摸出一方丝巾,递过去,她的心如刀割,是万分的疼惜,却也无可奈何。
“……有趣,人却不如些禽鸟欢畅,总也零零落落的”话说到这儿,她呵气,晕出一片白雾,这天是真的寒凉。
“我不是陪着你吗?却还嫌寂寥?这可要不得”篱桑勉强的牵起嘴角,笑了笑。
“你啊你……别要和我装糊涂”她捏着带血的丝巾,续道“我的人生总似梦,十几载如一,却遇见了你,所以心头装的人,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俏少年啊”
而这位俏少年不能回馈这片深情似海,只能装聋作哑“山茶花是能润肺养阴的,我去折几株,碾碎了入茶……让你冬日好受些”
说罢,眼中沉浸着浮团。
“阿篱,我要听你一句实话”她抬眸望着她,终是问出“你可是心中另有他人了?”
“别要乱猜”她揉了揉她泛黄的发,而后转身回了屋子。
而她只是轻笑了两声“罢了,我所执念的,本就虚虚实实”
又独自坐了会,面对苍茫白雪,兀自落了两滴滚烫。
那是求而不得,攻上了眉梢。
……
……
……
篱桑不仅能梦见她被病魔折磨的憔悴样儿,还能梦见她疯狂的欲望,将这个风雨欲摧的人重新塑造新生。
那是很久之前,在商膺城,抚柳巷的玉阁内。
篱桑伏在塌上休憩,仍是一身素白。
“阿篱”她扣上房门,唤她,清风吹灭了几只明烛,“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我与菱姐姐你吗?”篱桑阖眼,思忖片刻“不多不少,数来也是月余”
“那也算很长一段光阴了”她坐到她微曲的腿弯处,伸手轻轻揉着。
“你怎么说起这些事来”
……
“可别多虑,只是觉得有你伴着,日子也并不难熬了,甚至平添一份希翼”
她所希翼的,无非情爱,恋长久。
篱桑坐直身子,将她圈进了怀中,鼻尖磕着她精致玉白的锁骨,细细摩挲“……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对不起菱姐姐”
她知道她的孤寂,也知道多少个日夜,她只能默然独吞。
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笼住篱桑的脑袋“可我等不及,我实在惧怕,这夜太长,我若睡了,就再也醒不来……”
……
只感觉到她俯身探了下来,鼻息暖暖的,扑开在她的脸上,然后是两片薄薄的唇,清泌又清凉,篱桑想象,若是自己有一位心上人,心上人小吻下去也会是这样的触感吗?
而她貌似就这样就吻完了,对她却是毫无触动,心尖是索然无味的失落。
她突然带着倔强的最后反击,就这样又压下来,篱桑有点慌,感受着唇齿间波荡开的凉意,越吻越燥,灼热骤现。
就这样,好像很久。像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凝结。
她的睫毛在夜风中颤抖,默默的,是那片静静的摇曳不出波澜的月光,除了情愫荡跃,浑然无物。
面颊上伴着指腹触摸的柔软,貌似被很温柔的拿捏着泛红的耳垂,腰间系着的绶带飘飘然滑落,悄悄地泄进一丝凉风。
篱桑被吻得迷乱,却也因为寒冷“嘶”了一声。
很快的又被唇瓣堵住,她的幽香压于她之上。
不时,她推开她,眉眼薄愁“菱姐姐……我们不该是这样的……”
……
……
……
而也是她,在这座回忆如鹅絮纷飞的商膺城,派了风探,妄图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再一次介入她的生活。
“你可知道……在这座商膺城,你的命,自己说了可做不得数的”篱桑压抑着心头久违的怒火,她看起来几分疲乏,灰色眸子更显空洞。
“自是知道的,汴州国领主之女,不就是你吗,小镜主”见篱桑不言,风探又续道“这些年过去,您别来无恙?”
这个风探长着一张凶狠尖酸的脸,黄黄的牙齿正扭曲的呲着。
他被铁链束缚了双手,跪在篱桑面前,像是上帝造物的精华,面对着一团污浊泥泞。
他的身后是两名精悍的武士,见风探口出狂言,手里的银棍顺势落下,狠狠敲击在风探的肩背。
“嗯……”风探口中含混着疼痛,却还是阴邪的在笑。
“跟我几天了?”篱桑的五指攥紧,掩在衣袂下,她隐忍着难言的情绪。
“小镜主此言差矣,若非您铁石心肠,宫主也不会出如此下下策,派人来跟踪您了”风探直了直腰板“也罢也罢,或许曾经的时日就像一场少年游,终不似一壶酒螺红,过去就过去了”
第 20 章 二十 阿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