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雾昭从没想过自己会恋爱。和宋闯在一起本就是江斯北的筹谋，之前所勾搭的那些男人也都是遵照他意思让自己在这方面更游刃有余，同时帮他笼络些人脉。也就更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失恋。
而这样的失恋和寻常失恋不一样，走不出去的。
因为宋闯这个人太无法替代，她这个人也死轴。她不是正常家庭环境里长大的女孩，和白芷一样，没有安全感也没有爱，一生就像是飞蛾，只一心想着往火里扑，因为被照耀过，所以知道那样的温暖太唯一也太美好了。
……
年后她被卜媛媛叫出去旅游。
卜媛媛知道她情绪一直低迷，无论因为宋闯还是因为江家，她想帮她转移注意力。
倪雾昭明白她意思，也乐意，但给她列出一系列地点——和宋闯去过的地方她不再去。
卜媛媛开玩笑说：“你毛病是真多。”
于是年后两人去了川藏。开心的事是进藏后见到了早开的桃花，不开心的事是卜媛媛高原反应，瘫了好几天。
回来之后，倪雾昭忽然想起一件事，找到一个偶尔和宋闯他们一起玩车的朋友，叫“何参”。
何参和宋闯是一般般交情，但和他们那帮人一样是狂热的爱车党。
她想要宋闯曾经在德国撞废的那辆柯尼塞格。
她和付怀那群人没联系，甚至联系方式都没有，这么想来那群人在圈里算十分清高。宋闯也是。但他不像付怀对外人那么淡，也不像宫城对外人那么飘，都是不上心且不屑与你深交的表现，更不像厉辛洋那样连表面关系都懒得维护。宋闯算是其中最好相处的，甚至各处关系都维护得好，但仍被说是笑面虎和笑里藏刀。
于是她只好托何参打听，宋闯转手的是一辆配金色轮毂的柯尼塞格蓝色幽灵Regera。该词来源于瑞典语“统治”，车也如其名够霸气，符合柯尼塞格的一贯风格。
这车几乎被宋闯撞报废，但他对它有感情，不惜花重金把它修复了。那钱可以用来买好几辆普通跑车。
随后宋闯以一挺容易接受的价格把它转给国内某车主。据何参不无可惜地说，曾经被空运随宋闯四处驰骋的好车现在被用来在杭城的各大夜店外泡妞。
倪雾昭要笑死了。
她托何参去商量买那车，愿意给的价很高。因为它虽然报废过，却全球限量，也就意味着它和宋闯那台ApolloIE一样，价值往往不能单纯用多少钱来衡量。
但何参比她聪明多了，他天生有着他们那些公子哥的常识性思维。
他去找那车主谈，说明了宋闯出事的情况，但警方显然还没查到这辆车上来。又无意中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表明自己和宋闯那帮人有交情，宋闯这车要真出什么问题他兜得住，最后问对方愿不愿意把这车出手。
然后他笑着告诉倪雾昭，对方听完人都傻了，以为他是来帮宋闯销赃的。
最后他用她愿意出的一半钱把这车收了，查验结束后两天内空运到。
倪雾昭给他竖大拇指：“改天我请你吃饭。”
如今形势变化，大家没必要看江斯北的面捧她，更没必要看宋闯的。但越是这种处境就越容易看清许多人，譬如李归年和何参这样的，她和他们关系依旧好。
“但你要宋闯这辆车干什么？”何参问。
倪雾昭也没什么好瞒他：“我也想飙车。”
何参挑了下眉毛，好像要说什么，又好像说不出。
但他这副神情不说什么倪雾昭也懂，就是想劝她别。
“可我只有这样才能好过一点了。”
何参想了想，换作正经的语气说：“可你这么五迷三道，有没有想过，就算宋闯没事了，他会不会恨你？”
倪雾昭看了他半天，没说话。
何参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也不怕他秋后算账。”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缓。
“……”
何参很聪明，一句话一针见血，忽然打开她另一条思路。
人心是会变的，感情也是。就算宋闯真那么爱过她，就算他出事前仍旧在深情款款地与她告别，但他已经消失了如此久，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想到她是江斯北的人，再回来后又会以怎样的心态对待她。
就算他仍旧愿意真心和她在一起，之后又会不会有腻味的一天。
而到了那一天，她依旧深陷着，他想到她从一开始的动机不纯，想到她一步步试探他密码要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作为，想到最后也只有她能把密码告诉江斯北，他会不会如何参所说，与她秋后算账。
倪雾昭承认，听完何参这句话她动摇了。
但还是笑着摇头：“不会。”
何参也没有笑话她，很爽朗地说：“那好。你好好学着，改天我们去玩车叫上你一起。”
倪雾昭又点头。
不用别人说，她也明白自己活得越来越像宋闯。
烟越抽劲越大，慢慢就适应了他爱抽的那一种；也越抽越快，要不停地找人从国外带。
现在还想办法弄到了他曾经的爱车，托江斯北请了位好教练在北城一赛车场教她。
这就是飞蛾能扑到的最后余烬和宋闯离开后所能追逐的唯一幻影了。
这样的生活多少有些病态，但在七月中旬时结束了。
她出了场车祸。
*
大四下学期更没什么课。倪雾昭功底在那里，毕设完成得不困难，平日里除了做设计就是去练车。
七月上旬的时候，她顺利从服装学院毕业了，对宋闯那台Regera的掌握也游刃有余。
七月中旬，何参第一次叫她去飙车。地点不是她常练习的那座赛车场，而是北城一建成没几年的山地公路赛道。全长1.8公里，包含多个弯角，坐落于山间，有点日本秋名山那感觉。
当初去日本，她和宋闯留在东京，付怀他们去了群马县，就是为了去秋名山飙车。
这么一想，这个赛道应该很符合他们口味。结果何参不知道她和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就没有特别告诉她，这次飙车正是和付怀那群人一起。
倪雾昭在赛道起始点和众人会和，看见付怀，也看见厉辛洋，还看见很多平日里和他们一起飙车的人。
几人对上目光，都稍稍愣了一下。
只有何参大大咧咧，站中间笑着说：“?G你们相互都知道吧？我就不详细介绍了。这是倪雾昭，这付怀，厉辛洋……我们今天聚一起就好好切磋一下。”
厉辛洋没什么表情，就一直用他那双挺冷的目光看倪雾昭，倪雾昭表情淡淡的。
付怀在一旁笑。
现在的情况真被厉辛洋在日本时给说中了。她是江斯北的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宋闯身败名裂她功不可没。
可现在圈里又人人皆知，宋闯对她是真的，她对宋闯也是，甚至在宋闯出事后一度状态很差。白芷身份被爆出来，她和江斯北又难免生隔阂。总之两边不讨好，她现在的处境很尴尬。
厉辛洋收回目光，何参将话题转到跑车和赛道上。
也不忘多给倪雾昭说几句，介绍她在她受训赛车场的成绩，还有她教官是国内哪一位一流赛车手。
厉辛洋目光落回她身上，冷笑说：“江斯北之前一辆车开一年，现在这么多钱砸到你身上眼都不眨一下。他现在应该过得挺好吧？”
倪雾昭刚自然些的表情又僵住，欲启齿，但又说不出什么。
何参也没了那股欢快劲。
厉辛洋说完带几人走了，准备上赛道。
付怀是那群人里的最后一个，浅浅地跟她笑笑说：“他就那样，你知道的，别往心里去。”
倪雾昭抿抿唇，与何参对视一眼，跟他们一起去了。
何参仍旧不知道他们一起去过日本的事，无奈地说：“他们这些人说话就这样，可能是对宋闯的事太介怀了，心其实不坏。真的，你别介意，和他们一起玩赛道还是很有意思的。”
倪雾昭点头：“我明白。”
五分钟后，坐上检验完毕的柯尼塞格Regera，一旁的付怀和厉辛洋还没上车，目光在她这车上一次又一次扫过，大概想到宋闯了。
隔着车窗，她果然听付怀以开玩笑的语气问厉辛洋：“像不像前年和宋闯一起飙车的时候？”
倪雾昭垂着眼，将手机连上车载蓝牙。
而车外厉辛洋的表情还是那么冷，甚至带几分反感，大概想到坐在这车上的人终究是她而不是宋闯。
他没回应付怀的话，转身往他那辆AgeraRS走，同样是柯尼塞格的款，好像和宋闯这辆在同一年买的。
没多久，几人一同出发，开始跑第一圈。
这些人技术都娴熟，倪雾昭要集中精神才跟得上。而且这是她第一次跑这条道。
车里随机放着宋闯那歌单。
但跑到赛道一半时，她听到一首她从没听过的歌。
她手猛地抖一下，车在急速飞驰中随着她这一微小动作而颤动。
这不是幻觉，因为那音乐就在她耳边响着，充斥整座车厢。她从没在宋闯歌单里听过这首歌，一次也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
……
Hello,hello，
嘿，在吗？
CanyouhearmeasIscreamyourname？
当我呼喊你名时你是否能够听得清？
……
她车越来越不稳，连旁边人都看得出来。
厉辛洋不知被谁给别了一下，现在落到后面来，和她并着排。大概实在看不下去她这一系列操作，狠狠地摁几秒喇叭。
声音刺痛她耳膜，倪雾昭勉强醒了醒神。
可那歌还在响。
Walkalongthepathunknown，
沿着未知的路一直走，
Welive,welove,welie.
我们活着，我们爱着，我们谎言相向着。
……
声音像电流进入她血液，刺痛她全身，让她浑身不受控。
她实在受不了了，想把这首歌切掉或者点暂停，甚至想看看这歌单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不过这一分神工夫，前面就是个180°弯道她竟没注意，猛打方向盘为时已晚。
她没有宋闯那么纯熟的漂移技术，正规教官也不教她宋闯那样玩命的操作，她整辆车撞出护栏飞到山野里。
幸亏这不是峭壁，那样的话摔下去多半一命呜呼。
可天旋地转的那一刻，她依然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能感觉到，她是车尾飞出去的，撞开了护栏又撞到树干上。接下来是车头被狠狠甩出去，副驾驶位
第 47 章 车祸[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