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涅??而生,素锦不是凤凰,没有谁可以给她第二次生命。
她依稀记得昨夜爹爹用苍髯的胡子扎着她的脸颊,讲着从凡间听来的故事。然后呢,母亲就会嘲笑着父亲。
她是全家人的掌心宝,她是素锦族的小公主。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一条白绫了结了母亲的性命,父亲哥哥们的骨灰撒落洛水河畔,战神墨渊生祭东皇钟。
一夜之间,遭逢巨变。
巍峨的宫殿,雕梁画柱。上方的那个人看不清神情,只听见他问着:“你可有姓名?”
“素锦,我叫素锦”
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此后,你由乐胥抚养吧!”
素锦侧过头,清楚的看见那个身着华丽衣裳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喜。
【她不喜欢我】素锦心想
此后,她不是素锦族的小公主。她是天宫的素锦,昭仁公主。
九重天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两个禁地
一个是封锁着无数妖孽的锁妖塔,另一个则是太晨宫
一个触之即死,一个则是曾经的天地共主
素锦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站在这里。
“你不必再来,帝君中不会见你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这样的对话已不知重复了几次
教习婢子漫不经心的示范着
趁素锦没注意时,口中喃喃自语:“一个从下面来的土包子,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领了这么一份苦差事”
说完便自哀自愿
哪管素锦
一旁的辛奴按耐不住:“公主,这……”
素锦厉声呵道:“辛奴,你要知道这里是九重天”
“是”辛奴唯唯诺诺回了一句
在九重天,没有背景,没有身份,没有人脉,即使曾经在显赫的身份,在这里也将化为虚有。
乐胥看似用心教导素锦,实则不然。
只派了几个教习的婢子,如果教的好也就罢了,可是天宫哪一个不是活成了人精,只不过是在表面做做样子而已。
素锦来太晨宫不是为了寻求庇护,而是为了??书
众所周知,身为曾经的天地共主东华帝君,藏书万卷,涉及广多。
素锦知道:唯有知识是永恒的。所以,她来到了这里。
可见帝君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第五天了。
素锦现四万岁,相当于人间的五六岁。人们通常对女子抱有最大的恶意。可同时,他们对那些婴儿,也给予着最大的善意。
矛盾又不可思议。不是吗?
素锦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太晨宫内,紫衣白发的人懒散的躺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中的佛经。
“真令人好奇,你能坚持几天呢?”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乐胥娘娘怀了孕,没空理会素锦,几乎整个九重天都在盼望这个婴儿的诞生。
哪里去管什么素锦不素锦。
终于,那个紫衣银发的人冷冷的撇了一眼素锦。素锦知道她成功了。
许是撑不下去,身体一软。最后只听见辛奴着急的声音:“公主,公主……”
辛奴如往常一样,前去太和宫。
那个婢女,脸上满是漫不经心,丢出一个包裹,打着哈欠,正欲离开。
身后传来,辛奴压抑着愤怒的质问:“公主的俸禄明明是一年一百上品灵石,以往质量不好就算了,如今怎的连数量也不足了。”
婢子脸上闪过一丝轻蔑,居高临下的看着辛奴。
“有本事你到乐胥娘娘那告我呀!从下面来的就是没见识。”
“你……”辛奴气极。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平稳的脚步声自远方传来,由远至近。
看到来者,辛奴再也忍不住,紧握着的拳头松开,留下几道月牙状的痕迹。
素锦笑容清浅,只是未至眼底:“姑姑好大的口气,我自是不敢去乐胥娘娘那的,太子殿下刚出生,娘娘事务繁忙,怎会在意如此小事。但我在天君面前还有几分薄面,不知姑姑可否跟我一同前去?”
婢子知道自己碰上硬碴,只好赔笑:“哪敢、那敢,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是吗?”素锦似笑非笑。
婢子知此事不能善了,正准备大出血,没曾想素锦却放过了她。
“我家辛奴胆小,以后还要劳烦姑姑多多关照了”
“自是、自是。”
当看到那个婢子脸上只有庆幸后,一股说不出的失望笼罩了素锦。
天边日幕已尽,辛奴牵着素锦的手至青溪殿。
在一片寂静中,素锦突然唤了一声“辛奴”
辛奴低头,看向素锦:“怎么了?”
素锦勉强一笑:“没什么?”
夜已深,那纯粹的黑色仿佛要把一切吞噬。
跌入五彩斑斓的梦境,那是……她永远也不可能回去的过往。
姐姐牵着她的手,周围是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景像。
笑意盈盈同过往之人打招呼,阿娘絮絮叨叨的念叨。
那是她不可能回去的儿时时光。
大梦一场空,醒来依旧是熟悉的黑色。
素锦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这河山,终是一场空。
次日
一如往常前往太晨宫,见帝君仍在江边垂钓,不知那来的勇气,拿出玄霄剑,剑尖所指正是东华所在。
“帝君何至如此。”
那剑上的,是无数素锦的鲜血。
素锦族有三宝一曰:“结魄灯”,二曰:“玄霄剑”,三就是素锦族的小公主。
东华诧异,挑眉看向素锦:“那你说,我干什么了。”
因知帝君喜静,此处少有人来。
所以此刻,只剩自己的心跳声和风吹花落声。
素锦紧握着手中剑,看着东华:“这样一个九重天,便是帝君所期望的吗?”
东华越发的兴味昂然了,如同看见幼时的自己受人白眼却依然不甘的往上爬。
“你认为该如何做呢?”
素锦曾阅太晨宫之典籍,全是功法、剑法可有一本书教人如何做人、做事,可有一本书道尽人生之艰。
没有,一本也没有。
素锦像是被问住,止不住的后退:“我不知道。”
喉头酸涩,只言此句。
目光愣愣看向前方,那湖中鱼正在自由自在的游玩。
可湖再大,又怎可与那东海相比。
愿我心自由,不为世俗枷锁所困。
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如此清晰。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东华站起身,平日里的懒散全然不见。
居高临下的看着素锦,这一刻素锦感到以前那个征战四海八荒的东华回来了。
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可以听见他的声音:“汝之道,何也?”
素锦放下手中剑,不甘示弱的看向东华。
“若我为君,定要如此。”
道之所向,即为心之所向。
东华笑了,又恢复到原来那副懒散的样子。
“明日,你还是早点来吧!”
“诺”
东华传授素锦为君之道,素锦聪慧,常举一反三,时光就这样一点点从指缝溜走。辗转已百年,晴光正好,有蝴蝶在翩翩飞。
以青石为床,落花为枕,何等惬意。
池中红莲竞放,有一朵引起了素锦的注意。那细小的茎仿佛称不住硕大的花头,下一秒就要坠入湖中。
素锦常为其浇灵液,时间一晃而过。
几百年后,那朵莲花化形,名之为——红莲。
一日,素锦如往常在花前阅卷。
红莲笑着跑来,一副小女儿情态。
素锦好奇,问之:“怎么了?”
一抹红霞爬上脸颊,红莲扭扭捏捏拿出一柄折扇。
打开,朵朵红莲竞放。
中间那朵极尽妍态,仿佛聚世间之美好。
素锦看到扇骨上有连宋的私人标记,却还是说到:“桑.籍送的。”
红莲羞涩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素锦看向红莲,认真的说:“不如怜取眼前人。”
红莲不解:“阿锦,你在说什么呀!”
素锦轻叹:“你以后,会明白的。”
很快,红莲的注意力又跑到素锦手中所看之书上。
“你又在看这些无趣的书了。”
素锦轻笑:“自是不及你有趣。”
红莲脸红,小声嘟囔:“我哪有。”
后又神情落忌:“你说天君为什么要同青丘联姻。”
不知愁,不知道那平静湖面下的波滔汹涌,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素锦意味不明的笑了
“为什么还不是利益使然。”
红莲不爽,转移了话题。
又或许,对于自己所爱之人,谁都希望他是完美的吧!不被世俗所累。
“阿锦,我今日又听到别人说你坏话了。”
“说你木讷、无趣,还拿你与夜华相比。”
“又冲上去和人家理论了。”
“没……没有,只不过是给他们一点小教训罢了。”
素锦拨开红莲额前几缕乱发,看向不安的红莲。
“以后莫要如此了。”
“可是,他们说你坏话呀!”
素锦笑了,让红莲有些懵。
而后恼羞成怒的说到:“你笑什么。”
“想起了一个故人。”
“怎样的故人?”
“大概……是同你一样的女子吧!”
素锦说这话的时候,明明声音是扬起的。可眼底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落寂。
“哦!”红莲应了一声,听上去有些快怏不乐。
又打起精神,看向素锦:“愿阿锦以后能找到一个人,免你扰、免你忧、免你颠沛流离。”
好像有一双手揭开了那层面纱,使素锦看见了迷雾下的真相。
生为女子,谁不渴望这样一种爱情呢?
“若我为男子,定要许你这样一个岁月安好。”
“免你扰、免你忧、免你颠沛流离。”
红莲笑了,眼角沁出了泪:“阿锦,这不一样。”
红莲抚上素锦脸庞,在这漫长岁月你会遇到一个人。
情不知所起,再相见已难出口。
“你会忧他所忧,思他所思念,他安否?总有一个人,让你在这漫长岁月中为之心动、义无反顾。”
“愿阿锦,能找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素锦嘴角漾起一个淡淡的笑:“或许吧。”
“那么,我助你得偿所愿。”
“会的。”红莲坚定的说。
此去一别,不见流年。
光阴荏苒,红莲的话好像昨日一般,响在耳畔。
是什么时候,不相见的呢?
大概是锁妖塔那片片红莲绽放的时候吧!
天族皇子桑籍爱上了一条小巴蛇
要死要活
天帝大怒,一气之下把小巴蛇关进了锁妖塔。
桑籍为爱奋不顾身,也冲进了锁妖塔。
一个天族二皇子又怎能和锁妖塔与之抗衡。
素锦清晰的记着,那一天,红透了半边天。
也就是那一天,她唯一的好友??红莲身亡。
锁妖塔
素锦看着周围的人,那个红莲爱了多年的人正在安慰一条小巴蛇。
其他人各忙各的,仿佛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平日里嘴角含笑的翩翩公子连宋,不顾一切的冲向锁妖塔,连平日里最注重的礼节都不顾。
却被素锦拉住。
“尔欲之何为?”连宋拿着剑,剑尖所对即为素锦所向。
素锦拔剑,一言不发直接同连宋打了起来。
二人皆放弃了花哨的剑招,用最基本也是最直接的剑招。
连宋眼圈通红,素锦也没好到哪去。
汗水顺着脸颊划落,手臂酸软。
但还是强撑着说:“怎么,现在冷静了吗?”
连宋紧紧地盯着锁妖塔的方向,像是要把这塔、这一切,都看穿似的。
手紧紧的握着剑柄“我会想办法的。”
素锦不语
心怎么会痛呢?有没有谁来告诉我这只是一场错觉。
混混噩噩的回到青溪殿,看见辛奴。那些压抑着的情感一下子暴发,素锦抱住辛奴。
一言不发,眼泪顺着脸颊划落。
辛奴的手轻轻拍打着素锦的背,一点点安抚她。
天边暮色渐黑,所有的情绪归于寂灭,生活任要继续。
第二天
素锦情绪平静,就像以往一样。
岁月红尘、山河万里,人间本就多生变幻,何况这九重天更非安稳之地。
入夜,素锦不知鼓气了多大勇气才敢踏进这里。
一点一滴皆是回忆,因为对红莲知之甚深。
素锦轻车熟路的打开暗格,里面之物皆连宋所送。
还有一封信,素锦像是明白了什么。
颤抖的手打开那封信:
“想来最后打开这封信的,应该是阿锦吧!
忆起你前日所言“不如怜取眼前人”怕是早已知我今日结局。
若是说放下,就能放下该多好。
知他所爱之人不是
第 17 章 素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