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顾沉，你希望他有一个光明的前途，所以你才会努力为他铺路，可能方式会有些不对，但那只是因为你爱他，希望他过得好。而我，就算不同意你的做法，又怎么能责怪一个一心为了儿子的母亲呢！”
“可是我好像做错了。”她叹了口气，有点吃力地说道，“我一直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规划他的生活，就算小沉有时候不乐意，但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心。可是对于你，他从来不肯妥协，在他和唐怡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我从没看到他笑过，即使唐怡对他再温柔再贴心，他也只是不冷不热地回应着。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自己强加给他的意志是不是害了他？咳咳咳……”
“阿姨，你还好吗？”我紧张地说道，“您先休息会吧，不要说了。”
“不，再不说我怕我就没机会了。”顾阿姨的头微微摆动着，我担心地看着她，却也不能再劝什么。
“我知道小沉一直都忘不了你，我也知道，你心地善良，是个好女孩，这么多年了我也想通了，只要你们两个还是真心喜欢，我不会再反对了。”
我哽咽着，“阿姨，谢谢您。”
“你去把小沉叫过来。”她朝我摆摆手，很粗重地喘着气。
“嗯。”我很听话地站起来走了出去，打开门才知道原来他一直站在门外。也没多说什么，欠了欠身让他过去，准备离开。
“小曼，你也进来。”
听到顾阿姨的声音，我迟疑了一瞬，然后又返身走了进去。
顾沉很担心地说，“妈，您今天已经很累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小沉，你就让妈把话说完。”阿姨看向了我，然后说，“妈知道自己对不起你爸，可是我不后悔，你爸爸不让我见你，我只有那么做才能让你回到我身边。我很高兴你能原谅妈，每天还在这里照顾我，只是以后，妈再也享受不到这份福气了。”
“妈，您不要这么说，您还没看到我结婚，还没抱上自己的孙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油尽灯枯说得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吧。”阿姨疲惫地笑了笑，“好了，妈累了，想休息会儿，你们不用陪在这了。”
“妈……”顾沉还想说什么，可是阿姨头偏了过去，闭上了眼睛。
顾沉轻叹道，“那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叫护士。”
“嗯。”阿姨轻轻哼了一声，再没有说话。
我和顾沉对视了一眼，悄悄走了出去。
“我先送你回去吧！”顾沉边走边和我说。
我摇摇头，“我想留下来陪你。”
我们都知道，阿姨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之前的那段日子我没能在他身边，所以现在，我要陪着他，也陪着阿姨走完最后一程。
“小曼，谢谢你。”顾沉拉起我的手，眼睛突然放出了一丝光彩，“饿了吧，我带你吃点东西。”
“好。”
晚上，我和顾沉两个人守在阿姨床边，寸步不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错过了什么，顾沉轻拥着我，就那样一直坐到了天亮。
阿姨醒得很早，精神似乎也比昨天好很多，看到外面媚人的暖阳，她兴致勃勃地让我和顾沉推着她下去走走。
顾沉小心地把阿姨抱上轮椅，一路推着她下了楼，我跟在后面走着，隐隐觉得不安。
“今天的阳光真好啊，很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了，还是外面的世界更让人留恋。”阿姨抬起头看着天空，似乎很向往那片天地。
“妈，您要是喜欢我和小曼天天带你出来走走。”顾沉回过头看着我，露出一抹微笑。
阿姨连连点头，“好，好啊。”
“记得年轻的时候，我最喜欢在躺在草地上，哼着歌，看着蓝天白云，我和你爸就是那时候认识的。”阿姨的语速开始减慢了，顾沉的手放在靠背上，细声说着，“妈，给我讲讲你和我爸的故事吧！”
阿姨却没有回答，只是喃喃自语着，“小沉，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小曼啊，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他，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生活下去。”
阿姨的声音越来越弱，我心中一紧，忙跑到她跟前，看到她脸色苍白，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我惊慌地叫着，“阿姨，阿姨？”
顾沉也忙蹲下身，面部抽搐地喊道，“妈，妈！”
“天黑了，妈很困，妈想睡觉了。”
顾沉慌乱地叫着，“妈，你不能睡，天还亮着，你看，太阳，太阳正照在你身上呢！”
“老顾，你来接我了。”阿姨朝着前方缓缓伸出了手，我和顾沉同时望去，却只看到斑驳的树影，再回过头，阿姨的手已经垂了下来，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妈，妈！”顾沉趴在了阿姨腿上，死拽着盖在那上面的毯子，手上的青筋清晰可现。我低下身握住他的肩膀，陪他一起低声痛哭。
第十七章 哀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