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相,果然如你所料,直到把鬼市内所有僧祗奴、昆仑奴杀尽,把鬼市烧作白地,四处巡查,却不见太师蔡京踪迹,这老狗该是逃了出去。”
罗丑奴正说间,安插在太师蔡京府邸的影密卫从后堂走来,对李牧之罗丑奴禀告说太师蔡京半个时辰以前,慌忙返回府邸,说要去官家所在,告李牧之诛杀吴越王世子门人魏丑夫一事,换了官服,乘轿子去了李师师行院玉香楼处,轿窗两边各有十个虞候簇拥着,人人手执鞭枪铁链,守护两边,只怕有人谋害。
李牧之点头分析道:
“我早料到这老狗必然去官家那处告我杀了吴越王世子门人魏丑夫,不过却不曾听到他去告本官撕扯天子丹书圣敕一事,想来当时是我赌对了,太师蔡京这厮必然联合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娇诏。”
罗丑奴听了劝道:
“恩相,这太师蔡京端的无耻,大胆的紧,就连陛下诏书都敢伪造,他敢告恩相杀了吴越王世子门人魏丑夫,咱们何不告他伪造圣旨?”
李牧之摇头道:“当今陛下何等昏庸尔等不知?陛下听了最多惩戒一番太师蔡京,还能如何?”
罗丑奴叹息道:“那我等该如何?如今虽然剿灭了鬼市,却不曾抓到杀马儿,最是难受。”
李牧之闭上眼睛靠在太师椅上疲惫道:
“尔等且下去休息,本官在此此处等待陛下圣敕,且看官家如何看待本官又杀了吴越王世子门人魏丑夫一事!”
“是了,恩相,只怪我等无能,不曾为恩相分忧,恩相切莫恼怒,伤了身子。”
罗丑奴劝慰一番便退下了,李牧之便在皇城司大殿等待道君天子赵佶圣敕丹诏。
李师师行院李师师处,道君天子赵佶正在与宿元景宿太尉、陈宗善陈太尉吃茶品诗,坐而论道,名妓李师师、赵元奴一旁伺候添茶倒水,时而一同吟诗拆对,好不快活,最是逍遥,内侍省都都知杨戬、李妈妈外面站着。
忽的太师蔡京急急而来,请内侍省都都知杨戬代为通传,杨戬进了堂内,启奏道君天子赵佶。
不时,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请太师蔡京入了堂内议事。
宿元景宿太尉、陈宗善陈太尉立刻起身行礼:
“老太师不在中书省处置政务,如何来了此处?”
太师蔡京与宿太尉、陈太尉寒暄几句,立刻凑到道君天子赵佶之前:
“官家!祸事了!祸事了!”
道君天子赵佶愠怒道:“再有几日便是本帝君的寿辰,怎敢言语祸事了?爱卿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太师蔡京才把鬼市一节说了一一说了出来,只把自己被鬼市之主黑诡尼格行贿一节省去,道君天子赵佶听了默默不语,暗自思量。
宿元景宿太尉与陈宗善陈太尉对视一眼,立刻为李牧之开脱起来,顾左右而言其他,纷纷拍手叫好:
“李牧之杀的好,曾多有耳闻在这汴京城之下有一鬼市,那鬼市之主黑诡尼格乃鬼市乃至于汴京江湖无冕之王,权行州域,势夺官府,暗中干着欺压百姓,贩卖人口的勾当,此前不曾听说,不成想居然是真的。”
陈宗善陈太尉亦点头欣赏道:
“李牧之该是为汴京除了一害,那鬼市烧了最好,如此看他们如何逃避赋税。”
太师蔡京见宿元景宿太尉、陈宗善陈太尉言语之间尽为李牧之开脱,立刻对着犹豫不决的道君天子赵佶请道:
“官家,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来汴京也就这几日,此前官家仁德,饶了那李牧之,给予七日办案之期,可如今过去四日,李牧之不但追查不出结果,反而再度行凶杀人,又是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最爱惜的面首魏丑夫,若是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晚些来汴京倒也无妨,若是这几日来了,朝廷却不查办李牧之,如何给吴越王世子钱无垢交代?”
宿元景宿太尉立刻微笑劝道:“不过吴越王世子而已,他不过也是官家臣子,如何敢要朝廷给他交代?怕不是有僭越之嫌?”
陈宗善陈太尉也驳斥道:
“太师身为朝廷宰执处处不为朝廷着想,反倒处处忌惮着吴越王世子,怕是令朝廷威仪何在?官家威仪何在?”
太师蔡京微微看了看道君天子赵佶面皮,不动声色,便已猜到道君天子赵佶还在犹豫,心中思量该下猛药,否则道君天子赵佶必然不会下决心杀了李牧之,故而拱手再度请道:
“官家,话虽如此,可吴越王钱氏一门在东南经营百年有余,无论名望还是权势,都是东南第一世家,若是惹得吴越王世子不喜,怕是会引起东南震荡,东南乃我大宋主要税收之地,一旦有乱,势必会动荡我大宋国本,老臣愚见李牧之七日之期已然过了四日,只是恨他无能,想来再有三日也是多余,不如就此杀了,赶在吴越王世子钱无垢来此之前一个交代,如此辽国、吴越王都能安抚,官家仍旧享受齐天洪福。”
宿太尉宿元景立刻急了,看着太师蔡京道:
“太师蔡京如何敢在官家寿辰前后妄动生杀之念?见了血光,最不吉利,再者官家乃千古未有之雄主,一言九鼎,早已答应李牧之七日办案之期,不可因老太师一句话而朝令夕改,官家威仪何在?”
陈宗善陈太尉跟着说道:
“老太师怕是老糊涂了吧,只顾了辽国郎主天祚帝耶律延禧、吴越王世子钱无垢面皮,却不顾官家的面皮?自古九五至尊者,一言定天下,一语定生死,如何敢朝令夕改,如此往复,官家旨意还有人遵从?”
太师蔡京也急了,看着优柔寡断的道君天子赵佶急道:
“官家,自李牧之入主皇城司以来,我汴京发生多少事,几乎每月不是李牧之闹事便是别人寻仇李牧之,此人乃祸根之源,恰逢官家寿辰,只怕因寻仇李牧之的人见李牧之不死闹出更大的乱子,如今各国商人都齐聚汴京,一旦出了乱子,丢失我大宋的面皮,官家的面皮,请官家三思!”
道君天子赵佶听了慢慢点头,看向太师蔡京、宿元景宿太尉、陈宗善陈太尉道:
“三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为了大局着想,杨戬!”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走了进来,一旁等候旨意。
道君天子赵佶继续道:
“你速去给李牧之传我口谕,为避免因李牧之一人而使各方局势动荡,立刻派遣禁军抓捕李牧之进入天牢。”
太师蔡京听了暗中欢喜,宿元景宿太尉、陈宗善陈太尉只是咬牙气愤,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请示道:
“官家,该以何罪责缉拿李牧之进入天牢?”
道君天子赵佶摸着胡须思量半晌,颇为头痛,闭着眼睛十分难过,李师师与赵元奴分别为道君天子赵佶一个玉指按摩太阳穴,一个揉着肩膀放松。
良久,道君天子赵佶自嘲道:
“这倒是难住了我了,我一向修善果,不曾害了一个人,如今却要让本帝君杀人,这倒是罪过,也罢,李牧之乃是替死鬼,谁个都知,那便以莫须有之罪缉拿天牢,命其暗中上吊自裁,如此一来,也不算在我寿辰之时见了血光。”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欢喜喝道:“老奴令旨!”
太师蔡京利索趴在道君天子赵佶磕头道:“官家英明,实乃千古一帝!千古一帝啊!”
宿元景宿太尉暗中叹息,再度为李牧之求道:
“官家,这莫须有之罪名,千古未有,一旦落实,写入青史,怕是要遭后人唾骂!”
道君天子赵佶点头道:“爱卿说的是,杨戬你且站住!”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令旨之后已然走到了门槛处,这又被道君天子赵佶叫了回来,杨戬看着道君天子赵佶不解道:“官家还有何交代?”
道君天子赵佶故作慈悲,一脸悲苦:
“此番屈杀了李牧之,想来李牧之心中不服,你可告诉他,本帝君一定善待他的家族,教他安心去死,死前写个罪己书,如此一来,世人便不会认为是我逼死了李牧之。”
太师蔡京听了更是激动,欢呼不已:“官家圣明!实乃汉文帝之后,最英明君主!”
宿元景宿太尉与陈宗善陈太尉还当是要赦免李牧之,不曾想居然是这般计较,心中亦有不悦,不过道君天子赵佶主意已定,谁个敢阻拦,便都不再言语。
“老奴领命!”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走出大堂时,对着太师蔡京挤眉弄眼,示意今晚可以摆下筵席,庆贺李牧之一死。
“既然蔡太师来了,不妨与我等一同吟诗作对,坐而论道,写上几首青词,待我做罗天大醮之时,诵于上苍。”
太师蔡京起身欢喜道:“如此最好,那老臣就献丑了。”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再度走到门槛之处,门口却来了一豹头环眼彪形大汉迎面走来,见到了内侍省都都知杨戬,随即冷冷行了一礼:“骁骑尉谛听拜见杨都知!”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看着骁骑尉谛听疑惑道:“谛听将军怎么突然来了此处?莫不是有大事发生?”
骁骑尉谛听点头道:“正是如此,杨都知且停步,待属下告知官家之后不迟。”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对天下武夫皆是怠慢,看他不起,即便他这阉人却自视比武夫高贵了许多,唯独对眼前之人另眼相待,极其尊敬,听了那骁骑尉谛听的话以后,竟然乖乖站在原地,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谛听将军自可随意觐见官家,老奴就不多嘴多舌,代为通传了。”
“劳烦杨都知了。”
骁骑尉谛听进入堂内,一下惹得太师蔡京、宿元景宿太尉、陈宗善陈太尉一看那骁骑尉长得十分惊悚,半个脸都是刀疤,还瞎了一个眼睛,另一半脸也被烧毁,简直惨不忍睹,刚一出来,浑身杀气弥漫四周,令太师蔡京、宿元景宿太尉、陈宗善陈太尉不敢妄动,纷纷主动起身行礼:
“原来是骁骑尉来了,快快请坐。”
那骁骑尉谛听看了一眼并未回话,大喇喇走到了道君天子赵佶之旁,耳语几句。
太师蔡京看着骁骑尉竟然如此无礼,心中虽然不快,但也不挂怀在心,因为骁骑尉是他们这三人之中谁个也惹不起的人!
所谓骁骑尉骁骑意为英武勇猛的骑兵,兵法《六韬·敌武》所载:“武车?骑,绕我左右。”
东汉班固《封燕然山铭》:“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暨南单于、东胡、乌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长之?。
唐初置,掌宫禁宿卫,武德五年改称骁骑府,分左右,其官有上将军、大将军、将军等,一直沿用至大宋。
当今大宋共有骁骑卫一千人,而眼前这人谛听乃是道君天子赵佶精心挑选出来的十二骁骑尉之一,乃是大宋武夫战力之巅,其中还有人会些道法,暗中保护道君天子赵佶安危,否则道君天子赵佶如何敢贸然出宫换了便服去妓院之中。
再有李牧之与三司使刘桐之仇、与太师蔡京之仇、与太子赵桓之仇,道君天子赵佶便是通过十二骁骑尉知晓。
十二骁骑尉与李牧之的皇城司一样,只受道君天子赵佶统辖,差别之处便是,十二骁骑尉乃道君天子赵佶绝对心腹,对道君天子赵佶忠心耿耿,暗中替道君天子赵佶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道君天子赵佶融聚胡汉之骁勇精锐,不论出身,不念旧恶,秘密选拔十二死士,以神兽为号,暗杀肃清天子之敌,在黑暗深处捍卫帝王之光荣,谓之大宋十二骁骑尉。
此事鲜有人知,仅仅只有道君天子赵佶心腹知道,而眼前这其貌惊悚的骁骑尉出现,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不然不会如此轻易急急露面,大喇喇的出现。
太师蔡京、宿元景宿太尉、陈宗善陈太尉一旁静静等着,名妓李师师、赵元奴却看的骁骑尉谛听面容十分怕人,不敢靠近,躲在稍远之处。
待骁骑尉谛听说罢之后,道君天子赵佶捋着胡须点头道: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事?你果然看到是他?”
骁骑尉谛听点头肯定道:
“卑臣不敢欺瞒官家,卑臣看到那人就是他,绝对不会有错,若是有错,卑臣愿挖了另一个眼珠。”
道君天子赵佶起疑道:“既然是他,为何迟迟不肯露面,逼杀李牧之?”
骁骑尉谛听茫然摇头道:“卑臣看他悄悄潜入,必然不肯见人,想来对于李牧之杀人之事还有存疑,故而要亲自调查。”
道君天子赵佶深以为然:“爱卿言之极当,正合我意,我已然有了计较,你且下去,继续监视,但又异动立刻告知。”
骁骑尉谛听了这就退下,也不行礼,只是莽撞走了,看的太师蔡京、宿元景宿太尉、陈宗善陈太尉纷纷不悦,想要指责这大胆骁骑尉如此无礼,但他们寻常也见不到骁骑尉,今日一见也才是第二面,见道君天子赵佶都不计较,他们也就哑然物语,默不作声。
“杨都知,官家唤你进去。”
骁骑尉谛听好似一阵黑影一般消失于李师师行院玉香楼,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虽然没有得到道君天子赵佶传唤,但骁骑尉谛听命令,便是道君天子赵佶命令,便自动乖觉进入堂内,这一幕倒是看的太师蔡京、宿元景宿太尉、陈宗善陈太尉纷纷大惊,心中想着日后断然不可招惹十二骁骑尉。
内侍省都都知杨戬走到道君天子赵佶身旁拱手道:“官家,还有何旨意?”
第八十四章 骁骑尉谛听说情,富贵公子入东京![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