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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果然知我!”
  笑声忽收时眸光已冷。
  “去把戊字库那三十七口樟木箱搬去马厩,子时前三刻点火。”
  他转头望向郑千总。
  “你亲自盯着,灰烬要碾得比面粉还细。”
  亲卫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雨幕中,地底再次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
  吴师爷盯着案上凉透的茶汤,突然发现州牧方才泼茶时,泼的正是自己那盏茶——从进来到现在,州牧根本没碰过茶盏。
  “先生可还记得七年前沧州驿站?”石敬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他拎起鎏金壶往空盏里注水,沸水冲开青瓷盏底的君山银针,”
  “那夜本官与先生烹茶论史,说到前朝杨相怎么处置叛主的门客......”
  吴师爷额角渗出冷汗。
  他当然记得那柄嵌着红珊瑚的匕首,记得滚进炭盆的人头如何烧得噼啪作响。
  此刻茶烟袅袅间,他仿佛又看见石敬用匕首挑开叛徒眼皮,笑着说“且看清是谁送你上路”。
  “大人神机妙算。”
  吴师爷强压着颤抖捧起茶盏。
  “朱权此刻怕是正盯着地宫里的账册,却不知......”
  “错了。”
  石敬截断话头,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道蜿蜒曲线。
  “他要找的是那些密函。”
  水痕在烛光下闪着诡谲的光。
  “可惜......”
  话音未落,地底突然传来巨石坠地的轰响。
  更漏滴答声里,吴师爷瞥见州牧官袍下摆沾着星点暗红。
  他猛然想起半月前失踪的漆匠——那人在修补地宫壁画后便再未出现。
  “报——!”
  亲卫撞开雕花门时带进股腥气,石敬却抬手止住禀报。
  他抚平官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从暗格里取出柄镶着鸽血石的匕首。
  “卯时三刻了。”
  鞘上缠着的”金丝”突然蠕动起来,竟是条通体赤金的小蛇。
  吴师爷踉跄后退半步,多年前南疆毒蛊的传闻闪电般划过脑海。
  石敬任由毒蛇盘上手腕,赤红蛇信扫过他突起的腕骨。
  “先生可知这'赤练'的毒,发作时人会看见什么?”
  不待回答,他自顾自笑起来,眼瞳映着蛇鳞的金光。
  “会看见最想见的人。”
  匕首出鞘时带起一线幽蓝。
  “就像此刻地宫里的大殿下,定是望见龙椅上坐着个穿龙袍的自己。”
  惊雷劈开窗纸的刹那,吴师爷终于看清州牧案头镇纸下压着的半阙残词——”莫道铁甲寒彻骨,且看朱衣化血袍”。
  那字迹,分明与王侍郎绝笔一模一样。
  “该换朝服了。”
  石敬弹指震灭烛火,晨光里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条吐信的巨蟒。
  吴师爷望着他官袍上金线绣的云雁,突然想起这些飞禽的眼睛都是用波斯猫儿眼镶的,暗处会泛磷火似的幽光。
  地底传来最后一声机括闭合的闷响,石敬抚着匕首走向晨雾弥漫的庭院。
  吴师爷盯着他袍角翻涌的银浪纹,终于明白这些日子州牧为何总在寅时独自磨墨——那墨锭里掺着的,怕是能让地宫壁画显形的孔雀胆粉。

第21章 玉佩[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