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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啸,卷起雪原上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王贲站在高坡上,牛皮战靴碾过冻土里的半截断箭,靴底裂开的缝隙渗进雪水,寒意顺着脚筋爬满脊背。
  他望着北新城的惨烈厮杀,喉结滚动,咽下的唾沫里混着沙砾。
  ——那是石敬派来的督粮官故意掺进粮袋的河滩粗砂。
  北新城内,朱权的蟒袍早已被血浸透,他手持卷刃的陌刀,在箭垛间来回冲杀,每劈一刀,便有一名匈奴兵惨叫着倒下。
  城下的流民们拿着锄头、菜刀,甚至拆下的门板当盾牌,悍不畏死地冲向匈奴铁骑。
  瘸腿的铁匠王栓子抡着祖传的铁砧,硬生生砸碎了一名匈奴百夫长的头颅。
  七十岁的老妇赵氏用裹脚布缠着火石,点燃后砸向敌阵,布条浸染的瘟疫血水遇风即燃,将匈奴重骑的铁甲腐蚀得滋滋作响。
  北新城内,黑烟滚滚,战火连天,血流成河。
  副将赵成大步走来,独眼充血。
  "将军!"
  赵成声音沙哑,攥紧拳头。
  "北新城的人快撑不住了!匈奴的左翼正在变阵,重骑兵已经集结,他们马上要总攻了!"
  王贲沉默不语,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带扣。
  背面的"忠勇"二字早已被磨得只剩残痕。
  赵成见他沉默。
  "将军!您还在等什么?!难道真要看着北新城陷落,看着这些百姓被匈奴屠戮殆尽?!"
  王贲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石敬让我们按兵不动,坐收渔利。"
  "坐收渔利?!"
  赵成怒极反笑。
  "石敬那狗贼巴不得我们和朱权一起死!你要看看我们现在的状态吗?现在北新城的百姓在拼命,我们却要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这就是你作为将领的抉择吗?"
  王贲的目光扫过身后的三千残军。
  "那我该怎么办?让他们去送死!"
  "他们的皮甲补丁摞补丁,腰刀锈得能当锯子使,饭都吃不饱!"
  赵成知道,王贲是不想让他们这些残兵去给匈奴磨刀。
  但此时北新城战场已经不是谁都可以置身事外的了。
  "就算石敬要置身事外,但我们不愿意!"
  王贲怒吼。
  "愿不愿意你说了算吗!"
  王贲指着赵成的瞎眼。
  "你一个瞎子,你还能上战场,还能杀敌吗?还能像以前一样骁勇吗!"
  王贲知道,他自身也很想去支援。
  但是就凭他们,入了战场就是泥入大海。
  他见惯了身边的士卒一个一个的战死,漠北埋葬忠骨之处,连块墓碑都立不起来。
  他不想再看到这些跟随他的人再次牺牲。
  赵成听完王贲的话,先是一愣,后又拍着几案说道。
  "我TM的瞎眼怎么了?老子一样敢拿着刀冲向匈奴!而你却选择做个乌龟!你有什么资格说老子!"
  "况且,他们愿不愿意,不是你说了算,你得去问他们自己!"
  ……
  双方已是争红了眼。
  此时一个稚嫩却又深沉的声音打破二人的争吵。
  "将军!"
  一名少年兵卒突然跪下,声音颤抖。
  "我爹娘死在匈奴手里,我妹妹被他们掳走……求您,让我去报仇!"
  另一名老兵狠狠啐了一口。
  "老子戍边十年,没死在匈奴手里,倒差点被石敬饿死!今天就是死,老子也要拉几个匈奴崽子垫背!"
  "将军,我们不想这么窝囊的活着,北新城还有我们的兄弟姊妹在抗争啊!"
  "将军!求您让我们去北新城支援吧!"
  众人纷纷请愿。
  但王贲的拳头却缓缓攥紧,指节泛白。
  ……
  远处,北新城的城门处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朱权率领最后的战士冲出城门,他们拿着菜刀、锄头,甚至拆下的门闩当武器,悍不畏死地冲向匈奴铁骑。
  "将军!您看看他们!"
  赵成独眼通红,声音嘶哑.
  "他们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却敢和匈奴拼命!可自从我跟您后,什么时候见您怂过?!"
  王贲的呼吸渐渐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他想起七年前的雪夜,五百轻骑踏破匈奴王帐时,寒鸦铁骑的黑羽大氅在月光下翻涌如浪。
  他想起翡翠谷的三百弟兄,被石敬的毒计害死,连块裹尸的草席都没落下。
  此时又见到北新城的将士以命来减缓匈奴南下的脚步。
  心中早已是热血沸腾,他也不想就这样被石敬慢慢磨死。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与匈奴拼杀,轰轰烈烈地死。
  至少,这样对得起他那些死去的兄弟。
  王贲此时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大喝道。
  "传令!"
  王贲猛地拔出断枪,枪尖直指匈奴右翼。
  "全军突击!凿穿他们!"
  赵成独眼一亮,狂喜大吼。
  "将军有令!全军出击!"
  三千残军爆发出震天的怒吼,他们撕开补丁摞补丁的皮甲,露出满背的旧伤。
  少年兵卒用祖坟挖出的陶罐煮着毒酒,每个陶罐底部都刻着翡翠谷战死者的姓名

第48章 厮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