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经把手上的汤碗给放下了，又把手上被沈奇文呕出物弄脏的地方擦拭过，目光阴翳地看着不住往后缩的人。
沈奇文的右手黏黏的，知道那处是自己呕出的脏东西。黑暗中也能感受到皇帝的不悦，他慌张地咬着唇往后挪。
他实在吃不下，可是皇帝非要他吃，那就把前边吃的两口也都呕出来了。他实在吃不下，那皇帝要生气，他也没办法了。
皇帝眯了眯眼，拉着他的前襟往前扯，却没有动手，只是扯了他的头发往前扯，拇指摩挲着他略显炙热的脸颊，低低吟道：“你别挑战朕的脾气了，朕对你已是忍耐。”
因为沈奇文这一场病，他已经许多奏折没看了，连停了两场早朝。就连他自己也多日没如何休息，夜里在清秋殿留宿，时时等着他醒来，有点异动他都要查看半天。
人今日是醒了，他心里的石头却未能放下。
沈奇文沉默地，缓缓地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闭上眼睛。撑着床榻上的双手曲起，手骨高高凸了起来，就好似一层皮包裹了凸起的青色血管跟凸起的骨头，瘦得触目惊心。
皇帝目光触及他高高凸起的锁骨，再度强忍着怒火，松开了他的衣裳。让宫女拿了方桌放到床榻上，把新盛的一碗汤放在他的面前，然后道：“把这碗汤喝下去。”
沈奇文垂下眼帘，放缓了呼吸，方才汤水的味道让他想起就作呕，因而抗拒地不想动弹。
“别逼朕给你灌下去！”皇帝冷然道。
沈奇文不得已，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到了就摆在他面前的桌子，又慢慢摸到了桌上的汤碗，指尖碰到了热乎的汤碗，他端了起来，慢慢把碗靠近嘴边。
鸡汤以人参为辅，那人参带有的一点腥凉的味道冲进鼻腔，他反感厌恶的头皮发麻。
皇帝冷着脸看着他的动作，却在他脸上看到了壮士断腕般的决然，他眯起眼睛，已是怒火中烧。
让他吃点东西就这样不情愿？还是割腕死不了，想要绝食走同样的道路？
沈奇文逼着自己无视难闻的味道，慢慢仰头倾倒汤碗，温热的汤水入了喉咙，烫得受伤的乳蛾传来疼痛。张嘴这样令食物进入的动作，让他意会地想起那种物什，令他寒毛直竖。
他眉头一下紧蹙，停止了吞咽的动作。也许是还没有到胃部，那腥凉的鸡汤便被他的恶心冲了出来。他忍不住，眼角滚落泪珠，踉跄地往床榻外偏，他记得这是龙榻。方桌被推翻了，汤碗磕到了床沿，因为无人接住而摔落在地，碎成一片。
皇帝冷漠地抬眼，看着他呕得上气不接下气，别说那刚喝下去的一点东西了，皇帝想着，他该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不可。
“出去。”皇帝沉声道。
跪在地上的宫女愣了愣，壮着胆子抬头，又看了看呕得浑身颤栗的大人，片刻才知道是在说自己。连忙伏地叩头，再爬着起身，退了出去。
第658章 生机遥不可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