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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被动化主动 两个老实人[1/2页]

即鹿 赵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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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定西营的是唐艾。
      其实早在曹斐领兵出谷阴的时候,莘迩就有考虑过,要不要把唐艾派给曹斐作个参谋,但在得知麴章选派了田居为援救陇西郡的主将后,因唐艾之前佐助麴爽征冉兴时,曾与田居发生过矛盾,只怕两人见面,会再闹出些什么事体来,遂为了大局起见,莘迩放弃了这个念头。
      莘迩当时想的是:曹斐是定西国的宿将,昔於猪野泽日,曹斐接战的勇悍,他是亲眼所见,田居深得麴爽的重用,於国中颇有名气,亦非庸人,而他俩的任务只是率兵抵至襄武县,想来应是可以完成的;至於与秦军攻守交战,有麴球在襄武,麴球文武兼资,是定西国少有的方面之将,即使不能击退孟朗,但在他的协调、应对下,守到张韶部的西域兵继至,应该也是无有问题。
      却哪里想到,曹斐、田居竟被姚桃、吕明阻於白石与鸟鼠同穴山间,屡战不得进!
      这其内虽是有元光叛变之因,可两人坐拥强兵,进展之慢,亦实是大大出乎了莘迩的意料。
      襄武已经数日没有消息,莘迩非常地担忧襄武、起身,极目观望。
      见面前的秦阵东为步卒营,倚山而陈,营前沟堑、栅栏、鹿砦纵横,洒满铁蒺藜;西为骑兵营,营前干干净净,什么防御设施也没有,骑营再往西,是平原,离营近的野树、灌木悉被砍伐一空。东西两营间,有一段空隙。从东营到西营,总计约有七八里长。
      观看不到一刻钟,唐艾已有定计,坐回胡坐,说道:“回营吧!”
      曹斐讶然说道:“咱们这才刚到就回营?不看了?”
      唐艾摇着羽扇,说道:“秦虏此营阵易破耳,何须多看?”
      曹斐、田居等闻言,面色各异。
      兰宝掌喜不自胜,高延曹、曹惠两人跟着莘迩伐蜀时,见识过唐艾的智谋,又惊又喜,曹斐、田明宝满脸惊诧,田居的脸黑如乌云密布。
      曹斐问道:“长史已有破虏之策了么?”
      唐艾摇扇笑道:“策者,谋也。破此营阵,何须用谋!略施小法,便即手到擒来。”
      曹斐说道:“略施小法?什么法?”
      唐艾先不回答,问道:“敢问领军,前数日是如何攻秦虏营阵的?”
      这个问题太过奇怪,攻阵,无非就是把自己的部队列好,向对面发起进攻。曹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心道:“这有什么可说的?”
      田居忍耐不住了,开口说道:“我以轻骑骚扰虏骑,护我主阵西翼;选陷阵士直冲虏步阵,同时选遣死士,攻抢东山高地;陈太马、牡丹骑,候我主阵后,伺虏步阵乱,即卷驰践踏之!”
      唐艾问道:“秦虏的步阵被你的陷阵士冲乱过么?”
      田居哑然,脸皮由黑变红,说道:“秦虏的步卒营阵前,沟堑、栅栏密布,不利我攻。”
      “那就是不曾冲乱过虏阵了?”
      田居怒道:“你有什么办法就说!问什么问?”
      唐艾笑了起来,不再追问,悠然地麾扇前指,先指秦军的步卒营阵,说道:“‘秦虏的步卒营阵不利我攻,田将军的这句话,倒是说对了。”继而指秦军的骑兵营阵,说道,“但是秦虏的骑兵营阵前无有阻碍,……”顾问曹斐,“领军缘何不从此处进攻?”
      曹斐说道:“我有从此处进攻啊,宣威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以轻骑扰彼骑营。”
      唐艾说道:“我不是说轻骑,我是说步卒。”
      曹斐愕然,说道:“步卒?秦虏的骑营里边尽为骑兵,且有甲骑千许,以步卒怎生攻之?”
      “这个秦虏的营阵,领军所以攻不破者,就是因为领军以骑对骑、以步对步的原因啊!……明公的矛盾论,领军没有看过么?”
      曹斐莫名其妙,压根不解唐艾的话意,说道:“这与矛盾论有何干系?”
      唐艾回忆莘迩於矛盾论中的论述,将之转换成大白话,教与曹斐,说道:“主动与被动,也是一对矛盾。放在战场上来说,谁能抓住主动,谁就能取得胜利。”他指点对面的秦军营阵,接着说道,“领军请看,现今这个战场的形势,主动权明显是在秦虏的手中……。”
      曹斐问道:“进攻的是我军,主动权怎会在秦虏手中?”
      高延曹插嘴说道:“明公,主动权的确是在秦虏手中。”
      “哦?”
      “秦虏依仗他们预选布置下的种种防御措施,固守不出,我军如攻,它则守之;我军如退,它亦不战。看起来是进退由我,其实是攻守由它啊!明公。”
      曹斐忖思片刻,说道:“这么说也有道理。”
      唐艾给高延曹了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继续往下说道:“螭虎所言不错。领军,秦虏的步卒营阵外头有各般的防御械备,表面看来,是我军在进攻,而实际上握着主动的是他们,我军则只是在被动应对罢了,这,岂不就是我军处於被动?”
      曹斐说道:“主动在虏,被动在我,那这个秦虏营阵,咱们就攻不破了么?”
      唐艾说道:“征虏於矛盾论中讲到,正如其它的矛盾一样,主动与被动这对矛盾也是可以互相转化的。现下主动虽在秦虏手中,但我军可以把主动变到咱们的手里来。”
      曹斐问道:“怎么变?”
      唐艾微微一笑,答道:“就是我适才说的,以我步兵,攻虏骑营。”
      曹斐喃喃地说道:“以步攻骑;以骑制步。……千里,你具体说说。”
      唐艾说道:“秦虏兵不及我多,其所仗者,唯其步卒营阵前的重重阻碍而已!但领军请看,在其骑兵营阵前,却是空无一物!
      “既是如此,我军何不以步卒薄其骑营阵;以我骑兵,制虏步卒?当我步卒逼其骑营的时候,秦虏的步卒如出营往助,领军即纵太马踏之;如不往助,待我步阵至其骑兵营阵外,便燃石脂,以火焚之!如此,主动不就在我军手中了么?秦虏骑营已灭,存者步营,何足挂齿?”
      田居说道:“长史此言,听来头头是道。敢问长史,却如何以步卒薄秦虏骑兵的营阵?”
      唐艾笑道:“宣威向有知兵之名,不知车阵么?”摇扇下点,点了两点坐侧的辎重车身,说道,“结辎重车为函阵,步卒居其中,骑兵居於外,自可薄压之也。”
      函者,匣也,函阵,在南方被叫做函箱阵,是一种用战车组列而成的方形或长方形之阵,类於桓蒙在成都吓唬莘迩时,所摆那几个阵中的骑兵五军阵。
      田居呆了一呆,大为懊悔,心道:“我怎没有想到!”
      车阵,他当然是知道,也会结的,他没有想到的是,用步卒逼敌骑、用骑兵胁敌步。
      曹斐大喜,说道:“千里,你这办法真是好!妙策!哎呀,妙策!千里,你要能早来几天就好了!我也不致顿步於此这般久!”
      曹斐的任务是驰援陇西郡,结果到现在,连陇西郡的郡界还没有看到,陇西郡如是因此失守、麴球如是因此阵亡,依照军法,少不了他是要受到惩罚的,老实说,他这几天也是焦急得很,故是,在弄明白了唐艾破秦兵营阵的办法是什么之后,喜难自禁,脱口而出了这么句话。
      夸唐艾,岂不就是贬田居?
      听到曹斐此话,田居深觉失了脸面,小本本上,说不得,给唐艾又再记上了一笔账。
      曹斐、田居部的兵马比姚桃、吕明多,前之所以被姚桃、吕明阻於山下,不得寸进,是因为他俩的战法不对;现有了唐艾的临机制宜,对症下药,化了此前的被动被主动,他俩兵多的优势立刻就浮现出来了。
      回到营中,时已入夜,今天是打不了了。
      诸人休息一夜。
      翌日,天没亮,曹斐叫令击鼓,召聚诸将,集合士兵,开始布阵。
      先把军中所有的辎重车全部集中起来,合计近千辆,拉到营外,排成了个内部中空的长方形。
      前边并排五车,车上各向前斜竖密集的长矛,车中堆以土囊等重物,以人力从后推动。
      两侧首尾相连,各近百车,亦堆重物,并於其上俱张挂布幔以遮蔽箭矢和阻挡敌军的视野。与前排车不同的是,两侧的车不用人力,使畜力拉动,左右两边驾车的兵卒持长槊以备敌骑趋近,刀盾手在长槊兵的内侧,弓手又在刀盾兵的内侧,最中间是弩手。
      由田明宝带领组成车阵的步卒。
      随之,田居引牡丹骑和本部的轻骑出营,卫护於车阵的两翼与后边。
      接着,高延曹、曹惠引太马甲骑亦出营,陈列於车阵的东北方向。如果东边的秦军步卒出营相助他们的骑兵,那么高延曹、曹惠就率骑迎击。
      兰宝掌率本部的猪野泽胡骑和卢水胡骑,游弋於田明宝、高延曹两部间,充当游骑和支援。
      最后,曹斐则自领剩下的步骑五千余,跟随於诸部之末,作为押阵。
      此外,又留了千余兵卒和民夫守卫营垒。
      上千辆辎重车与两万多步骑相继出营、列阵,声势不小,尘土漫天,骡鸣马叫,鼓声阵阵,喧哗吵闹。
      惊动了秦营里头的姚桃、吕明和竺法通、王成、薛白、季和等将校、参佐。
      众人急登高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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