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寒缓缓睁眼，用沙哑的嗓音说：“皇上何时这般老成了？”
浅憬听了，打开了折扇，晃着，扇起的风比以往都凉，凉到了骨子里让他浑身在颤抖，却还是倔强地晃着，用轻快的语气说：“皇上早已不是几年前什么也不用去想的皇子了。能不老成吗？”
染枫月听了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瞥了默寒一眼，极力克制住颤抖的嗓音，“登基这么几年了，思考的事情再不多一点，能坚持到如今吗？”
“不然先皇肯定会气得从皇陵里跳出来。”浅憬还是受不了折扇扇出来的风，合了起来，仰着头，直到脖子发酸也舍不得低下。
“浅憬，你何时学会了笑三千的冷笑话了？”染枫月瞪了他一眼，表示心中的不爽。
默寒听见两人的对话，嘴角上扬，可下一刻双眸闪烁着寒光，接下了话头：“如果人死还能从坟墓里走出来，或许我一家人都会来皇宫。”
此话一出，浅憬和染枫月统一步调看向了默寒，字的音节卡在嗓子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冲破阻碍询问他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默寒没有看他们，嘴角的弧度僵硬，轻轻地说：“我知道，是先皇下令灭了默家。也知道为何他单独把我留了下来……”
染枫月看了一眼同样脸色惨白的浅憬，抿着唇瓣，许久才说出一句话：“原来……你都知道啊……”
“是的，一直都知道……”
“恨吗？”
“灭门的仇，怎么不恨。”
“……”
“可是情在这，为了仇伤害别人，最终痛苦的还是自己。”默寒重重地呼吸着，眼中的光芒有些涣散，“……事到如今，就算有仇也无法报了……”
浅憬张张嘴，想说‘你累了，身子好些再说，可看到默寒明明很累的却还是倔强地说着，也只好作罢，他能如今能做的只有低着头说一句：“对不起。”
“如今说对不起有何用？”默寒轻笑一声，似惋惜，似嘲笑，“罢了罢了，都已经过去这么几年了。如果我想要报仇皇上就不会活到今日。”
两人听后都不再说话，安静地等待默寒的训斥。
屋外起风了，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默寒想坐起来，试了好几次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好无知觉了，就连脑袋也是晕晕乎乎，眼前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
他淡淡地说：“枫月，浅憬，默寒我此生后悔的事情不少。第一……就是没能抓住笑三千……第二就是没能为默家报仇，第三……就是生在将军府……”
他有些累了，便停了停，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唯一没有后悔的……就是认识你们。”
“……”
“……时间到了，你们……好……好……别让正乾被……反贼夺、夺了去……”
浅憬和染枫月依旧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
他们不敢看对方，怕从对方的面容上看到难看的表情。
眼睛好酸，好涩，难受到有液体滑落，凉凉的，咸咸的。
“……如、如果可以……我们来生……再……”
默寒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时间只有树叶发出的声音。
室内的烛光在风的吹拂下摇摆不定，把两人的影子投射在窗框上，摆动着，如鬼魅。
浅憬和染枫月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看到对方的表情跟自己不差上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克制住了音节的颤抖，“我们来生……一定会再相见。”
语落后就没有任何人再发出声音，就连呼吸都放地很轻，很轻，似乎怕吵到默寒睡觉。
就算心里有各种不舍和伤痛，谁也没有打破寂静，就连风也渐渐小了下去。
树叶不再响起，周围开始安静地可怕。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呜咽，让两人都看了过去。
当打开门，浅憬的身体瞬间僵硬，有许多话要挣脱束缚从口中蹦出，却被硬生生地止住了，只问了一句：“你……全部听到了？”
站在门外，笑三千哭泣着，抱着手臂点了点头。
一听是笑三千，染枫月立马冲了过来，觉得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走了出来，让浅憬处理后面的事，自己拉着笑三千去了她的房间。
然而在半路上笑三千突然挣脱了他的手，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冷冷地问：“默家的事情你从什么时候知道？”
染枫月垂眸：“登基后不久。”
听后，笑三千移开了视线，忽然冷笑了起来。
看见笑三千这样，染枫月的心在流血，走过来想拥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笑三千冷冷地说：“皇位啊皇位……呵呵……”
“三千，你脖子上的伤才止住了血，回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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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怕了[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