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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7年6月3日,玉门,2:51
     陈一鸣的感觉很奇怪,他在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了,但是他总感觉自己醉得更厉害了。
     更诡异的是,他感觉自己多了一只手。
     他在哪?
     他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狭窄的小房间中。
     窗外仍有繁星与双月的光亮。
     边上的女人是谁来着?为什么他们会躺在一张床上?
     他试图用理智思考,但是酒精的力量太强大了。
     陈一鸣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喝了这么多,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喝多,这让他更加疑惑了。
     在疑惑与迷茫相互加剧的状态下,他索性放空了大脑。
     他的右手绕过了仇白的腰部、最后搭在了小腹上。
     “怎么了?”
     醒来的仇白刚想转头,就感到陈一鸣的唇在她的侧脸上轻轻点了一下。
     仇白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主要是因为对方的胡子确实有些扎人……
     “喂,你干嘛?”
     陈一鸣再没有动静了,不一会,轻微的鼾声已经从背后传来。
     仇白想调整一下姿势,但是她被搂得太紧了。
     折腾了一番后,仇白只能放弃,不得不维持这个怪异的睡姿。
     “唉,这都什么事啊?”
     1097年6月3日,玉门,10:23
     “嗯……呸!”
     陈一鸣感觉嘴里多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原来是头发啊。”
     不知什么时候,他不小心咬到了一缕头发,异物感使得他渐渐醒来了。
     仇白松了一口气:
     “你可算醒了。”
     “啊,抱歉。我不小心咬到你的头发了。几点了?”
     “十点多了,我夜里被你折腾得没睡好,不得不补一会觉。”
     仇白也起了身,她的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右脸明显出现了头发造成的压痕。
     “啊?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不记得了?还有你的手怎么回事?你昨晚是不是出去过了?”
     仇白注意到了他的左臂——想不注意到都难。
     “我昨晚做了一个很累的梦……也算出了趟远门吧。算是梦想成真了吧。”
     仇白握住了他冰冷的假肢:
     “我看看……幸好昨晚你没用这只手搂着我。”
     陈一鸣脑袋晕乎乎的:
     “我昨晚到底干啥了?我是说……现实中?”
     “昨晚你莫名其妙地抱住了我……”
     “那也正常,谁让你非要挤在这张床上睡觉的?”他挠了挠头。
     “然后还在我的侧脸上……”
     “咬疼你了?”
     “哎呀,你老是这样……你这条手臂有感觉吗?”
     仇白乖巧地将头搭在了他坚硬的肩膀上——为了给义肢的连接处进行加固,年还贴心地加装了护肩。
     “手臂本身没有感觉。但是我可以调整它的温度,现在是不是暖和一点了?”
     “嗯。”
     “我还可以利用法术,调整一下触感,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软一点了?”
     “嗯嗯,好神奇,你怎么做到的?”她感觉这条手臂更有‘生机了。
     “其实我只是对接触面上的皮肤施加了一些念力,模拟出皮肤之间接触时应有的相互作用。”
     “也就是说,你在对我的脸上、和手上使用法术吗?”
     “对的。所谓触感,说到底也就是跟温度、热传导率、物体的形变程度、表面的粗糙程度有关。而形变程度对应了一种弹力,粗糙程度对应了相对滑动时的阻力,我只要能用念力模拟出对应的弹力和阻力,那么在结果上就能达成一样的触感。”
     “真厉害。你在大学里学的是什么专业?”
     “不告诉你。”
     “告诉我一下嘛。”
     “我在泰拉没上过大学。”
     “那我觉得你更厉害了……”
     陈一鸣用另一只手在仇白的侧脸上轻轻点了一下。
     但是仇白感受到的完全是另一种触感。
     “昨天夜里,你感受到的,是这样的触感吗?”
     仇白笑了起来:
     “不像,昨晚你的胡子都扎到我了……”
     她轻轻抚摸着陈一鸣的侧脸,一个月没见,他的胡须野蛮生长了许多。
     “把胡子刮一下吧。好吗?”
     “现在有人在乎我了,我肯定会注意的。”
     “你不怕有人认出你了?”
     “那都是借口。我哪怕戴着面具出门,该找我麻烦的还是会来。”
     陈一鸣伸出了左手,火焰在下巴和腮边燎了一圈,胡须就已经剔除得一干二净。
     “我还想给你买把剃须刀呢。”
     “我老是会划破脸,后来就不用了。”
     “那个……一鸣。”
     “怎么,我名字烫嘴?”
     他发现仇白确实很少当面叫他的名字。
     “我以前以为,确定一个意中人,要花很久的时间。然后从意中人,到枕边人,又要有很久的时间。”
     “能有多久?”
     “几年吧。”
     “那是小说经常写的剧情,你在老家那边应该也能看到,很多人谈婚论嫁就是几句话的事情,然后花一辈子去凑合;一般到了我这个年纪,孩子应该都快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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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娘以前,只是希望我能远离姜齐。现在我也确实离开那个地方了,但是……”
     “如果你留在老家,那你的生活会怎么样呢?”
     “我猜,我爹应该会想办法包装一个产业,然后把我扮成一个千金,去嫁个正经的商人,嫁个当官的更好。”
     “到底是姜齐,都聚众于江湖了,想的还是招安拿编制的路子……”
     “那没办法,朝廷要是想摆平他们,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他们要是随时能摆平,那就不会纵容你爹做大十余年。肯定是官府里的保护伞丢了。”
     “我倒没想过这些,我离开姜齐的时候,都没成年。”
     “嗯?那你现在多少岁?”
     “今年五月份的时候,过了一次生日,但是你当时不在。过完生日之后,我就二十三了。”
     “这么小?你什么时候去的龙门?”
     “五年前吧。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到了龙门,什么都不懂,陈警官确实帮了我很大的忙。”
     陈一鸣简单做了一下算术,内心突然涌现了一股负罪感——仇白的年龄大概和史尔特尔差不多。平时他看仇白个子这么高,有意无意地以为她的年龄会稍大一些。
     “我随时都有可能离开玉门。到时候,你……”
     “我要跟着你。”
     “我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这段旅途中,我会对你尽心尽力的。”
     “喂,你干嘛要这么说?”
     陈一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以前,新的切尔诺伯格大剧院落成之后。我和塔露拉过去捧场。很多新人作家都踊跃创作,誓要写出在新时代能够名垂青史的作品。他们喜欢写悲剧,你知道为什么吗?”
     “深入人心吧,我猜。”
     “这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是,古典时代的那些不朽的作家,他们往往都因悲剧而流芳。新人们也觉得,那样才叫艺术,喜剧仿佛只是为了供人消遣而创作的流水线产品,他们还觉得,能称之为经典的喜剧,其内核、往往也是悲剧。”
     “嗯。”
     “然后我和塔露拉,就去给新人们、新剧场,捧捧场。但是那些功力不佳的剧作家,写出来的悲剧,看得我难免想笑。有些人想当然地觉得,只要为了悲剧而悲剧,写出来的东西就可以称之为悲剧。”
     “什么样才算为了悲剧而悲剧?”
     “比方说,死人。重要人物的死亡。或者重要事物的毁灭。”
     “我觉得只要落幕的方式合理就行。”
     “对,你可以设想。圣骏堡阴云密布,很多贵族与皇帝不合;有一条马路,车流量很大,车速也很快,这是我在第一幕交代的,对吧?埋过伏笔了。”
     “嗯嗯。”
     “然后第三幕,皇帝的车辇,哦不,坐骑被一辆百吨大卡车撞碎,摔在了路边,被叛臣贼子逮到了,国家陷入了分裂。”
     “这样也太随便了,不仅没有悲剧色彩,听着还有些滑稽。”
     “但是现实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现实是现实,剧本是剧本。”
     “那么剧本就应该是和现实不同的,作为艺术的画作不是对风景的简单照相,作为艺术的悲剧不是对事实的简单陈述。要让故事有悲剧色彩,并没有那么简单。那我再补充一些细节。”
     “你讲。”
     “皇帝其实并不是立马被抓的,他手执武器,拼死反抗。为了一线生机,他逃入了埋葬历代先皇的陵墓,继续对峙。叛军不敢造次,只是派人去欺骗皇帝。来者是已经被策反的皇帝宠臣,对峙许久的皇帝难得放下紧绷的神经,却立刻遭到了背刺。”
     “那这是个坏人得逞的故事……”
     “其实和深刻的悲剧还差得远,是吧?”
     “要这么说,把正义战胜邪恶的故事、倒过来写,其实也不能说得上深刻。”
     “那我继续补充细节。叛军不是为了贪恋权力才去反对皇帝,而是皇帝的大胆施政严重破坏了帝国的统治基础,因此贵族们为了维护他们心目中的国家,集结起来反对皇帝,他们是为了让国家重回正轨,所以孤注一掷。”
     “你是说,两方都没明显对错吗?”
     “嗯,站在他们各自的角度,他们选择了各自认为正确的行为。但是酿成的结局并不算甜美,万民敬仰的皇帝被主动推翻,地方势力蠢蠢欲动,国家没有重回正轨,反而陷入了分裂。叛军的领袖其实各个意志坚定,才华卓着,即便最后上了断头台,也毫不后悔。”
     “这样总该算得上悲剧了吧。”
     “对。但我如果说,叛军的领袖大部分说到底是为了一己私利才狗急跳墙,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们想到的只是逃命,那这么写呢?”
     “没那么深刻了。”
     “前者是剧本的创作,后者……是乌萨斯的历史。”
     仇白后知后觉:
     “对了,你是亲历者吧?”
     “那当然了,好了,言归正传。我和塔露拉看了几场剧,感觉那些悲剧确实名不副实,他们刻意追求‘悲剧的效果,让很多人物草草下场。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吉米多维奇的年轻人,他的剧本中,好人坏人一起来到教堂里,然后教堂地下埋了炸弹,大家一起被炸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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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白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陈一鸣接着说道:
     “后来,剧院方看得出我们不太满意,给我们安排了经典的剧目——那些演员都很专业,他们无论演什么内容,都很投入。当他们演滑稽的悲剧时,就格外滑稽。当他们演了流传百年的《拉齐萨尔王》时,我和塔露拉看得难受了好几天。”
     “那部剧很凄惨吗?”
     “不只是凄惨的程度,而是我们认识到,那样坏的结果是无法避免的。一部分乌萨斯人为了反抗奴役,率先起义,而拉齐萨尔为了能够真正推翻骏鹰帝国……需要暂时取得上层的信任,为了这份信任,他需要先将屠刀对准同胞。
     “这位乌萨斯英雄一来到托尔格广场中,同胞们就失去了斗志——如果乌萨斯人的英雄都甘当走狗,那么乌萨斯人还有什么希望?拉齐萨尔试图直接劝降他们,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而就在此时,起义者的领袖向他行了礼,然后用弯刀砍下了自己的头颅。
     “骏鹰的督军很快赶到,催促拉齐萨尔了结这场纷争。于是全剧最血腥的一场上演了,这是第五幕,终章。勇士们依次进行独白与宣言,然后被拉齐萨尔亲手斩首。演员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演绎着当年的惨状。在一地的尸体中,拉齐萨尔最后接受了帝国全新的委任。
     “这部作品遵照了三一律,虽然名为《拉齐萨尔王》,但是只有最后一幕,拉齐萨尔才正式登场。前四幕,我们见证那些乌萨斯人悲惨的遭遇、在逆境中磨炼出的勇气与决心。在我们刚刚熟知了他们的姓名、他们的性格之后,他们就被处决了,行刑人正是拉齐萨尔。
     “我还听说,这部剧的第五幕的最后一场有两种版本。一种是拉齐萨尔在广场上被升了新官,另一种是,多年之后,拉齐萨尔回到广场上接受加冕。后一

第195章 战斗仍将继续[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