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是在一个清晨发现小东西不对劲的。自打采取了师父老人家的措施，每天喂个半饱，一个月下来，玄雀已经瘦了一圈了，虽然偶尔也会向莲生乞食，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能自己飞上枝头找吃的，因此身子也灵活多了，又恢复了刚来时的机灵劲儿。可这日莲生刚睁开眼就发现小东西不大对劲，一直缩在窝里，平时这个点已经飞出去喝露水了。莲生走近了一看，吓了一跳，只见窝里全是它吐出来的果核、草籽……身体还一直不安地扭动，时不时地抽搐着，却一声也不叫。莲生定下神来，回忆起书上的说法，料想是要褪毛了，心里又急又喜，看着小东西辛苦的样子，自己却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
“莲生，它这是怎么了？”黎夏醒来见莲生焦头烂额的，披了件衣裳走了过去，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嘘……”莲生伸出一根手指作出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嗓音道：“它这是要褪毛了，书上说要安静，不能惊动它。”
“哦……”黎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悄声道：“莲生师姐啊……你要一直看着它吗？”
“嗯！”莲生严肃地点了点头，给了黎夏一个坚定的眼神。
黎夏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可……可……早课……”
莲生被当头浇了一桶凉水，她怎么忘了这茬儿，她是要上早课的人，没办法守在小东西身边，“哎……”
“要不……你告病假算了。”黎夏提议道。
莲生摇了摇头，看着挣扎着的小东西，“告病假需要通过邢先生，我没病，被揭穿了可是欺师之罪。”
“那可如何是好……又不能带着它上学堂……”
莲生想了想，只得狠下心道：“咱们收拾收拾上课去吧。”
“放这小东西一个人……不，一只鸟在这儿，不会有问题吧？”
莲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书上说它褪毛时不喜受打扰，一般要持续半天之久，兴许等我们回来，它还在窝里呢。”说着在鸟窝旁放了一小碟清水和一小碟苞米。
——
一整个上午，莲生在学堂上都无法集中精神，心里一直惦记着小东西，不知它如何了，能不能顺顺利利的。
“莲生，你走什么神呢？”下课后，燕星华问道：“方才师父叫你都没听见。”
“多亏你提醒，否则答不上来要挨批了。”莲生吐了吐舌，冲燕星华神神秘秘地招了招手，“我跟你说啊……”
燕星华把耳朵凑了上去，只感觉湿热的气息钻进耳朵里，连脖子带心都痒痒的，结果莲生说了什么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能傻愣愣地看着莲生，“你方才说什么？”
“哎！”莲生叹了口气，又凑上去，却被莫云凤突然打断，“你们咬什么耳朵呢！”
燕星华恼火地开口道：“你怎么偷听呢！”
莫云凤挤了挤眼，“说什么小秘密呢，就不能让我也听听？”
钟绍英收拾好书本也走了过来，“说什么有劲的？”钟绍英看他们都聚了过来，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失落。
坐在莲生旁边的黎夏，伸出一只手遮住嘴巴小声应道：“钟师兄，玄雀要褪毛了……”
“真的啊！”莫云凤拍案而起，“好消息啊！”
“嘘！嘘！嘘！”莲生不停地使眼色，周围还有不少同门，让人听了去又该惹乱子了。
“明白！”莫云凤压下心中激动，“一会儿命相课结束了，咱们去你屋里头看看呗。”
“好，不过你们可要轻一点儿。”莲生看了看三个兴奋的男孩儿。
“放心！”莫云凤连连点头。
……
命相课的授业师父姓鲁，年纪很大了，据师兄师姐们推测，少说也有个一百零五岁了，却是鹤发童颜，说话时有一个习惯，就是总要把一句话最后几个字重复一遍。命相课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在莲生看来就是卜算吉凶、趋吉避凶的法术，莲生对其中看风水、推命数之类的学问兴趣缺缺，却喜爱占卜、奇门、六壬之类变化多端、诡谲难测的法术。
今日有一月考，为什么说它既容易又困难呢，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学艺不精，考试三分靠瞎蒙、七分靠老天……这回考试题目是卜算明日天气，答对即可摘红。莲生手握毛笔看着窗外，今日无雨，是个无风多云的阴天，窗外的依稀可见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峰……莲生拿起桌案上的龟甲，塞进三枚铜钱默念咒语，摇动龟甲，“哗哗哗……”，随后在画好的卦图上依次倒出三枚铜钱。莲生低头仔细看着三枚铜钱在卦图上的位置，又翻开手边《易经》仔细查看了起来，一会儿咬咬手指一会儿皱皱眉头，看似十分为难，临到考试结束前才在竹签上写了答案交给鲁师父。
“莲生，你写了什么？”燕星华问道，“我那卦相太奇怪，实在算不出明儿的天气，就随手写了个大晴。”
“我也是晴。”莲生说。
结果问了一圈儿发现五人都猜了晴，莫云凤老实交代说：“其实我是看你一直苦思冥想，才照着你的答案写的，你可有把握呀，莲生？”
“你如何偷看到莲生的答案？”黎夏问。
“嘿嘿！”莫云凤贼兮兮地笑了笑，“我不就坐在师妹侧面么，她落笔时我瞧着她手上的动作，一气呵成，看那笔划猜出是写了个晴字。”
“可惜了……”莲生耸耸肩，“其实我根本看不懂那卦，翻了好一会儿书也不得其解，就瞎蒙了一个……”
“啊……”莫云凤脸上顿时由晴转阴。
钟绍英拍拍莫云凤的肩膀
第四十六章褪毛[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