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站着,不开口,不说话,她静静坐着,不说话,不开口。
同样是缄默,却是不同样的心情。
顷之,那龙袍男子撤回了视线,转而低首,看她,细声开口,道,“小堇,我知晓,你素来不喜松儿,可她腹中的胎儿,是无辜的。”
“花花,你不用说了。”白衣女子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低了低眉,而后盯着手指,轻轻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她说着,慢慢地撑着石砖转身,抬眼看着他,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幽然问他,“在你心里,是习松儿腹中的胎儿重要,还是我重要。”
楚凉尘听着,皱了眉看她,那般温和的眉目之间,是尽落的失望。
他只静静看她,却又不答她的话。
女子看着他,等着他的话,等了很久很久。
终是,那女子黯了神色,闷然,再次耐着性子问他,“谁比较重要?”
“松儿腹中的胎儿,是我的孩儿。”楚凉尘说着,随即幽幽地笑了起来,她听着,也随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我懂你的意思了。”邢九堇看着地面上的石砖,单是看着,就觉一阵的凄凉。她伸出手去,很轻很轻地,摸了摸那石砖上的花纹图案,自嘲了片刻,又释然道,“我已与你说过,我要去看他,我也与你说过,我要带之铭去救他。所以,我推了习松儿,为的,就是除去她腹中的胎儿,这样,我就能够带之铭去西沉,去救他。”
“姑娘……”那在一旁一直站着的黄裙女子见着她这样说话,不由得唤她一声,却又被她一个眼神冷冷打断。
邢九堇说着,瞥了个眼色给浅儿,然后边说就边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很好看,随之,她倾然站起身,凑到他身前,一字一句地问他,“这样的解释,花花,你听的,还满意吗?”
“小堇,那只是个未成形的胎儿,你怎这般狠心,下的了手?”楚凉尘那样听着,越听眉头皱得越发深然,温和的眸子里满满的是对她的失望,对她的残忍感到厌恶,感到不堪。
“我只知,公孙彻不能死。”白衣女子低着眉,脚下轻抬了抬步子,踏着那青石砖上,一步一步,走得缓慢,顷之,她扶着那青色的石案,慢慢地站稳了脚,瞥了他一个眼神,轻声说,“其余的,我管不了。”
那般细和,轻声的嗓音,犹若空中微微漂浮的雪花,风一吹就会吹得没了影儿,可还是真真切切地被那男子听到,一字不落。
楚凉尘笑了笑,不停地笑着,不停地点头,又不停地摇头,双手不停地摆动着,那好看温柔的眼睛,却是硬生生地,就那样,流了泪出来。
“小堇,你就那样在乎公孙彻吗?”他苦苦笑着,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眸,看进她层层封锁的心里,定定地问她。
邢九堇死死地低着头,万般不肯让他见着她泛红了的眼眶,玉手抓着石案,抓得愈发地紧了,她紧紧抓着,而后,控制着情绪,努力平静地答他一句,“是,公孙彻他不能死。”
“嘎吱”一声,龙袍男子身后的红木门再次被推开来,那紫衣男子低着头,心情沉重地从里头缓缓地走出,慢步走到那男子的身侧,渐渐抬起了头,附在他耳侧,张了许久的空口,终究是说出了声,他道,“凉尘,孩子,没保住。”
龙袍男子暗暗地颔首,然后深深地闭了闭眼,手掌轻轻拍了拍贺之铭的肩膀,低沉着嗓音说着,“我进去看她。”
“堇儿。”贺之铭慢慢地朝她走过去,走到她身旁,安静地唤她一声,而后,他静然坐下,坐在石椅上,又言,“我不相信你会那么做。”
“他相信就好了。”她低垂着眼,手指扣在那佛珠上,一个一个地摩挲,然后抬眼,看向贺之铭,缓缓道,“之铭,你可愿,去救他一命?”
贺之铭细细听着,双手交叉着叠在一起,看着那隐隐泛红的指关节,便可知晓,他用了多大的气力。
“就算我去了,也不能保证能够找到解毒的方法。”那紫衣男子静静想了好久,片刻之后,他长叹了口气,对着她淡淡笑了笑,笑得苦痛,笑得酸涩,“毕竟,那下毒的女子,是传授我医术的人,是我的师父。”
“你去了,他便有可能生还,你不去,我怕,他是连这一点可能都不会有了。”
第106章 在你心里,是你的孩子重要,还是我重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