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日午间,夏蝉嘶吼得厉害,趴在枝头上叫嚣个不停。
今日京城的街道上人出奇地多,行走的方向也出奇地一致。大家均是身穿简朴的素服布衣,朝着西面走去,面有忧色,神情凝重。
这样奇怪的街景,任谁看了都会心生诡异之感。
“你听说了吗?张少府今日在西楼外抄斩……”一个背着竹篮子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一边走一边对旁边之人说道。
“怎么没听说?谁不知道张少府是好官呐!”旁边穿着米色布衣的男子压低了声音,可语气中仍然难掩愤怒,“听说是上面那位又要修建高台供其玩乐,要耗费大量钱财,张少府当庭以死劝谏,这才丢了性命,真是……”
“哎呀,你小声点。”背竹篮子的赶紧拦住朋友,可是自己却也颇为伤感地说道,“告示已经出来了,又要抓数百壮丁做苦役,今年的赋税也更重了,真不知日后怎么活……”
米色布衣的男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眼神悲切:“事已至此,我等平民能做甚?”
“算啦,莫说这些了。”背竹篮子的男子安慰道,“咱们先到那西楼外,送张少府一程吧,叫他知道咱们老百姓心里有他,也叫他黄泉路上不至于寒了心。”
两人互相说着话,很快便走向了远处。
像这样的人,在成群结队的百姓之间,并不算少数。大家自发地去西楼送行,一半是为了张少府,一半是为了自己。
朝廷征发徭役,下一个累得送了命的,只怕就是自己了。
一辆破旧的马车混在人群中,和其余那些远道前来相送的人混于一处,倒不怎么显眼。
马车之中,并排坐着一长一幼两位女子。
年幼些的也就大约十一二岁上下,犹如刚出窝的雏鸟一般,碧眼清澈,神色灵动。
而年长些的则约有十六七岁,容貌虽不似妹妹那样俊俏脱凡,但一双眸子如含星月,灼灼似有其神。
且此女举止甚为端庄,虽未着华服,可举手投足之间仍能瞧出高门风范,叫人不敢小觑。
两人也如街上之人一般,身着朴素布衣,可见也是前来为冤死的张少府送行的。
“阿姐,我们真的救不了张世伯了吗?”年幼的少女开口问道。
寒宁看着眉头紧皱的妹妹,心中也不是滋味。
张世伯身为少府,主管财政,本就该与皇上言明利弊,可皇上却不论青红皂白,直接就把人给抓了。
自己父亲与一些忠臣联名上谏,竟然全部被抓,无一幸免!
无论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张世伯,皆是官居九卿,已是位高权重,尚且还落得如此下场,其余大臣更不敢言语,朝野内外如今是人人惶恐,生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
寒宁奔走数日,还未能找到门路救自己的父亲出来,正惶恐之中,就传来了张少府问斩的消息。
这才不足半月啊!还未到秋后,竟已下旨将人斩杀于街市!
寒宁心中又惊又怕,担心父亲和其余大臣也会有性命之忧,此时已是心力交瘁。
“静因,这事我们无能为力。”寒宁对妹妹摇摇头,神色哀婉,“你可知……”
话到了嘴边,寒宁又咽下去了。
父亲被捕这事,她没告诉妹妹,幼妹年纪还太小,只怕会惶恐不安。且妹妹静因性如烈火,知道太多又容易惹出事端。
就算是出于对妹妹的爱护,寒宁也不希望她掺和其中,那样清澈的眼睛,与亡母太像了,她怎么也不忍心将其玷污。
“可是张世伯明明是冤枉的
第1章 天下为丧[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