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宁像是失了神，呆呆地坐着，乌骁离她很近，她也没了往常的矜持，丝毫不动半分。
这样的病，乌骁叫部落里随军的灵师来看了，说是这人惊吓过度，失了魂魄，治不好的。
反复跳了几次招魂的舞，寒宁仍然一动不动。
又叫了从中原掳掠来的大夫，可大夫只能留下“药石枉然”几个字，唉声叹气地回去了。
寒宁就这么不吃不喝不睡，只有把身体的能量耗尽了，才会昏沉地倒下，可醒来的时候，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
她就这样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活死人。
可是乌骁想，她应该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只是太痛苦了，痛苦到她不愿意面对眼前的一切了，只想把思维浸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这大抵是对现实惨剧的一种逃避，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的自我保护的机制。
“其实你很幸福了。”乌骁靠在马车上，看着她的侧脸，淡淡地说道，“至少你和你的父亲有很长的相处时间，而且我想，你爹也是真的很爱你。”
“我就比较惨了，因为我第一次见到我爹的时候，就是他要死的时候。”
他低下了头，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叫人看不清他眸子里的波动。
“我和他不大有感情，因为我才三岁，我和我娘便被他送到了隔壁的寒铁部做人质。还有妹妹，也才刚满月而已，便被一同送出去了。”
“我挺恨他的，恨他是个没本事的，竟将我娘狠心送出去了。明明他还有那么多妻子，为什么偏偏是她呢？就因为她是中原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乌骁冷笑了一声，嗓音有些低哑：“可她是那样喜欢着他啊，连不恭敬的话都不许我说一句，甚至直到她死，她都相信我爹是有苦衷的，是逼不得已的，一定会将她接回去的。”
“她死了以后，我就带着妹妹逃了。至于我爹会不会因为我们跑了而被寒铁部追责，又关我什么事呢？”乌骁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那不为人知的情绪却酝酿在他的眼睛里。
“我们在中原富庶的地方要过饭，在寒水关干过苦力，日子过得很不好。”
“后来我想，凭什么呢？凭什么他其他的孩子可以拿着马鞭，在草原上耀武扬威，我就得像狗一样在关内讨饭呢？”
“所以我回去了。”他淡淡地说道，“我杀了部落里害过我的人，还杀了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你可以尽管骂我狠毒，但我就是这么做了。”
“我的命还算不错，他那会儿已经病入膏肓了，而且也没有别的儿子，只能把王位传给我。”
乌骁笑了一声，但听起来很凄凉：“他甚至还很满意地对我说，当避寒部的王就是要这样冷血无情才行，这样才能杀出一条生机来。”
“我不大在意他的评价，我只想报仇！”乌骁的眼神阴狠了起来，“我要推翻寒铁部，把曾经磋磨过我娘，害她年纪轻轻就丧了命的人全都宰了！”
他捧起寒宁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对你说这些话，也不是要你可怜我，我是要告诉你，谁欠了你的，就让他用命来偿！”
寒宁的眼珠子动了动，似乎对这几个字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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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如梦方醒[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