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蘅为人看似沉稳,其实十分天真,凡事只问己心,往往不计后果。
她觉得喜欢一个人便该一心一意,就不容自己有杂念。所以在喜欢檀彦之时,即便已经发现李?的好,也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容许自己三心二意。
当斩断了对檀彦之的情丝,想明白自己确实喜欢李?,尽管羞怯,便也不再遮遮掩掩。
可是,她真的还没有想过和他成婚!
她见他喜悦非常,也不忍说什么,便笑一笑道:“这也……太快了吧……”
“快么?”李?只当她是羞怯,“我却觉得已经晚了……父皇那回给我们赐婚,就已经晚了。你当时还不喜欢我,所以我并不敢答应,慢慢地到今天,已是一天比一天晚了!”
她不明白他的急切到底从何而来,他们明明都还很年轻,日后自有大把的时光,又何必急于一时?但见他对自己一片痴迷,心头也十分感动,便一笑道:“到时再看着办吧……现在还是看看你自己,这样子怎么回去呢?”
李?打量一下自己,激动之下跳入水中,此时自作自受,湿漉漉的衣衫裹在身上,既不舒服,也见不得人。他倒十分豁达,笑道:“不怕,我坐在这里晒太阳,等衣服干了再回去也不迟!但是,你要陪着我。”
步蘅却道:“这怎么行!这可不夏天时候,这个样子坐得久了,只怕会伤风。不如我悄悄回去拿知秋的衣服给你换,他的身量和你差不了多少。”
见她关心,他自然欢喜,便道:“那你快去快回。”
步蘅自己身上的衣衫也湿了一块又一块,便先悄悄回房换了。临出门前,伸头到铜镜前照一照,不禁吓了一跳——不知几时发髻竟松了,几缕发丝还垂了下来,这成什么样子!
她忙拣了一只玉梳,将凌乱的发丝梳回去,压到髻边。正一正原本就簪着的玉簪,发髻便又如回复素雅清爽。
可是,她又突然觉得玉簪不好看,立刻摘下,在首饰匣子里极力翻找着。
她一向喜爱素雅颜色,此时却拣出一枝灿然夺目的八宝蝴蝶银丝步摇来,簪到发髻上。
头发再无不妥,可是双颊飞红,她看着实在不好看,便将一块玉佩贴在脸上,想借上面温润的凉意,好让红意褪下一些。
然而她又怕李?久等,便连忙放下,便去知秋房中取衣服。
不想知秋正从房间里出来,两人迎头碰上,他“咦”了一声说:“你今天擦胭脂了?要找我出去么?可是那府里请我过去打马球。”
步蘅举目一望,见他身着窄袖窄腰的胡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英气勃勃,便道:“你打你的马球,我找我的东西。”
他们姐弟素来不避嫌隙,他的房间步蘅总是随意出入,东西亦任他取用,知秋慌着去打马球,就什么也没有问。
步蘅取了衣服,又去找李?,见他一双眼睛总紧紧盯着自己,巴巴回头换的发饰与衣服又怕他看出来,一直将头垂得很低,恨不能藏起来……
这一方面,李?却大方得过分。衣服一送来,他站起来便脱湿衣服。步蘅连忙将身子背过去,一顿足道:“你怎么说脱就脱,真是个无赖……”
“怎么就无赖了,不脱怎么换?”
步蘅听到身后的衣衫响,脸红得好似海棠花的花苞,窘得顿一下足道:“那你在这里换吧,我可要先走了。”
李?伸手搭在她肩上道:“可不许耍赖,你答应我陪我说会儿话的!”
步蘅肩膀一卸,轻轻巧巧地躲开,笑道:“你明天来,有多少话说不得!”说罢,真就跑走了。
知秋不在,步蘅回去也是无事,便拿了一本书来看,可脑中却全是李?那日弹奏的《协律郎敬献嘉善公主》。
她信步走到挹华阁中,坐在知秋的那架筝前,将自己记下的调子一点点拨出来。
她记得本就不全,亦不过是随手,所以弹子十分凌乱。所幸筝音本就清亮悦耳,倒也不算难听。
然而她筝音一落,便遥遥听到琴音如轻风中的羽毛,柔柔升起,正与那日的乐音一样!
心若撞兔,亦她瞬间领悟,李?还没有走,而且还听到了她的筝声。是嫌她弹得太糟么,因而忍不住将正曲弹出来?
琴音悠悠,来到一个小节处停顿下来,步蘅会意,连忙流畅地将方才听到的都弹了下来。而后,琴音才接了下去。
就这样,他弹一节,步蘅便跟上一节。待一曲弹完,步蘅仗着素有强记的本事,完整地将曲子从头弹了一遍,就已将整首曲子的调子弹得一丝不差,只不过还差一些情致。
已教会了她,外面的琴音才消失。
步蘅又弹几遍,半日的辰光也就过去了。
黄昏时分,知秋回来了,他总是一回来便来步蘅的房间,坐一会喝点茶水,才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他进来,步蘅抬头一看,见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为什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云髻罢梳还对镜[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