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原本深信,被他这么一问,反倒不确定了。
心里到底还是抱着希望,只愿李?还是那个乖孩子,于是问:“如若不然呢?”
魏邈叹道:“老臣不敢说寿王私下里做过些什么,却可以说,盛王之举促成了今日之局面!”
皇上吃了一惊,指着他道:“你别打哑谜,照实说来。”
魏邈从容不迫,细细地道:“回陛下,在奉命为盛王授课之前,老臣便觉盛王应当是一位人品贵重的赤诚君子,可能太过孤高冷傲些。授课之后,更是发现盛王深谋远虑,胸有大格局,非常人能及,对皇上的眼光很是叹服!”说着,揖首为礼,满目敬畏地望着皇上。
皇上本是气极败坏,听了这番话,肯定了自己想法,原本没有错,也就渐渐安定下来。
魏邈于是接着道:“能为盛王授课,老臣倍感荣耀,哪里敢不尽心尽力呢!老臣在陛下身边多年,暗自将盛王与陛下相比,虽是不及,但肖似二三已是了不得了,非老臣能够都导的了。所以,老臣只希望能够劝动盛王,多在朝堂之事上用些心,好不辜负陛下的委以老臣的重任……”
皇上暗自欣慰,眉头却愈发紧皱着道:“你也找到他身上的问题所在了!他有仁心、有谋略也有眼光,若为一国之君,他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过孤僻,不通人情事故。从前一直居于九华寺,与兄弟姐妹的关系都淡淡的,群臣亦不大来往。可他也不是不懂人心,只要点醒他,让他稍稍在这些事上下点功夫,还有什么事不成呢?”
魏邈却摇头叹息道:“盛王自己也知道,可是他……他……”后面的话竟将他难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皇上连忙道:“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快起来!”一弯腰,虚扶他一下。
魏邈受宠若惊,连忙谢恩起身,而后道:“陛下恕罪……若有人……将盛王比作唐明皇,那真是一点也不冤枉!他的确是一位英睿之君,可是却耽于‘情字,只怕一旦沉溺于美人……将再无心理会江山……”
这种说法,皇上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只是没想过,已过去这么长时间,李?那样一个聪明之人,竟然还没有长进!
难道这一回,又如皇兄之言,他已无储君之命?
魏邈见皇上满脸疑色,迟迟不语,只当他是不信。于是道:“秋猎之时,老臣奉陛下之命留守京中,并未随行。可是老臣却向盛王明言:能在秋猎之时伴随圣驾的大臣,未必身居要职,却都是深受陛下信赖的。难得这些大臣齐聚,请他务必要向他们好好讨教一番!”
皇上不禁赞道:“这话很是!他不屑于人情事故,可是人情事故之中,却大有道理!”
“多谢陛下夸奖!可惜,盛王殿下虽然应下了,却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待陛下圣驾回銮,老臣便不断听人说,盛王猎也不打,陛下龙体欠安,他也漠不关心,只知追着那位叶姑娘跑。众人还都猜测着陛下几时为他们完婚……陛下请细想,这时候寿王又在做什么?”
秋猎的时候,皇上一直病着。此时略一回想,便想到一直在自己侍疾的惜月与李?。
当时还想着能有这么一双孝顺儿女,此生无憾。之后,自然而然地愈发疼爱他们……
皇上吃惊地发现,经过这些事,连他都对李?都更为喜爱,更何况大臣们!
魏邈不愧是皇上的臂膀,已看透了他的想法,便道:“陛下挑选储君,乃是为了大梁的昌盛。可是大臣们再忠心,心里都会想着自己的前途,辅佐哪位君主更能令自己飞黄腾达。盛王再好,可是从来不将他们看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自然是前途无望了!况且,寿王也不差,唯一令人顾忌的地方就只有萧家旧事,可是皇后不只一次流露出想要将寿王收在跟前的事……”
皇上养病数日,总觉得头脑昏沉,此时却是灵光一现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今天国舅也替?儿说话,这些日子惜月也总在朕耳朵边,说?儿如何如何孝顺……”
想到李?为了争位,可能不仅拉拢前朝,连后宫也下了功夫,更是心寒齿冷。
魏邈却叹道:“若是常在陛下跟前伺候的是嘉义公主,只怕也会这样说……”
皇上却苦笑道:“霜华已是爱卿的儿媳妇,不能常在朕跟前了,有什么话也是和爱卿说啊!”
魏邈笑了一下,而后正色道:“嘉仪公主听闻陛下命老臣盛王授课后,还特地过来问老臣,到底是‘盛王还是‘寿王。听闻是‘盛王后,她还一脸失望,说若是寿王就好了……”
皇上的眉头拧在一处,忽然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痛彻心扉的声音,连站得老远的王公公等人都听到了,焦急地感叹着:“陛下怎么又咳嗽起来……”又要去请太医。
皇上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有伸手一摇。待平静下来,仍然对魏邈道:“朕所有的孩子里,唯有?儿的母妃不是汉人。那些孩子排斥他,他又孤傲,不稀罕讨人的喜欢。这般情形下,他若为帝,那些素日里没有善待他的孩子,必然要为自身忧心……”
“陛下英明,正是如此啊!”见皇上也虑到这一层,魏邈反倒一脸喜色,“其实,这本没有什么,只要盛王多在这上面用一些心,能有什么不成的?可是盛王偏偏就……”
“所以现在他无论前朝还是后宫,他都没有笼络到人心!”
愁容涌到皇上那日渐苍老的脸庞,眉宇之间尽是担忧之色。
 
第二百零四章 惜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