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一头白发的太傅走了进来,直挺挺往姬足身边一跪,也不开口。
姬足沮丧道:“先生,我错了。”
太傅未动。
姬足自言自语:“我太自大,以为凡事尽在掌握,还是出了纰漏,害得安姬和君夫人差点没命。如果不是傅母舍命相救,我……”姬足心有余悸。
太傅目不斜视:“就是太卜也有算不准的时候。当年武王伐纣,占卜说不利出征,结果武王冒雨讨伐,还是打赢了。”
“可是,我明知细作在宫中,没派人直接搜查,而是耍了小聪明,想将细作逼出来。这,才是造成他狗急跳墙的结果,害了旁人。”
“想面面俱到,自古就难两全。您下令在宫中大张旗鼓的寻找,细作就不会狗急跳墙了?”
姬足愣愣转过头来,太傅的白发在灯光下泛起昏黄的光晕。
太傅这才扭头,对着姬足道:“细作就是要我祭国生乱,如今这般刺杀举动,和之前只在暗地里挑唆,大相径庭。身为细作,只是一颗棋子,做不出如此大的决定,很可能是幕后之人被逼走投无路,才下了令。如果硬要觉得错,臣倒是觉得,追查细作肃清朝堂,都是错事。只要最后走到整顿朝堂这步,幕后之人还是会出此下策。谁来做,都不会更好。”
姬足狭长的眉目中,终于出现一丝神采。
太傅起身来扶,最后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世子与其花时间后悔,不如往前看。”
“往前看?”
“对,往前看。让自己强大,让今后的筹谋成天罗地网,便不会被人钻了空子。今日之失,来日,必让那幕后之人百倍偿还!”
姬足终于站了起来,躬身揖礼:“先生肺腑之言,足受教了。”心中默默下定决心,穷他一生之力,再不让悲剧上演。
外臣滞留在君夫人寝宫,究竟不是个事。太傅伸手,示意姬足到东宫续话。
东宫无内竖,一应都由羽和风扬伺候。有客来坐,少不得茶水糕点,瓜果拼盘。安置好待客之礼,羽和风扬识趣退了出去。
姬足本该坐于上位,念太傅为师,干脆挑了太傅下手,随意坐了。不同以前一切遵礼,近乎严苛的作为。
太傅意外,捋着白须笑道:“世子品性大变,一言一行,确不同以往。那些计策,君夫人同我吩咐时,我还不肯信。”
姬足经太傅劝说,已经稳了心神,做回了他处变不惊的世子:“足大病前,恰巧瞄见小寝细作,不确定其人,才有之后荒唐之举,令先生和君夫人费心了。”
太傅挑眉不语。
姬足又猜,太傅是来给儿子讨公道的。最近太祝没少挨打,都是为了陪他演戏。他得老实交代,敷衍太傅,是敷衍不过的。
姬足坦然道:“先生历经三朝,太祝乃谦谦君子,在外都有美名。那日风扬坦言,将女巫安排到安姬身边,我便猜到,太祝也是能信得过的忠良。我这个世子,名声不好,年岁又轻,索性将计就计。无奈身边可用之人少得很,牵扯又大,实在施展不开。得先生和公子几番倾力相助,足,铭感五内。”
太傅手中茶盏一跺:“所以在下人棋之前,世子就开始算计小儿了?”
“确有相请之意,但来不及商议,风扬都出宫了……只算,我与风扬心有灵犀吧……”
“不愧是侍奉你左右的,他倒是了解你,唬得我那蠢儿一愣一愣的,委屈得很。你就没想着,万一?u夫人没让风扬出宫,我也不配合。你夺军权的戏码,又谁来演?”
算计别人儿子,还惹了别人老子,姬足赶紧躬礼,嬉皮笑脸的讨好。
“嘿嘿,这不是还有司马在嘛。先生与司马肱骨重臣,俱是清明。足已掌握了路聪等人,就算棋错一着,再计,激之,司马定会找上门来讨要说法。这样,足便掩去众人耳目,顺利和司马接上了头。以司马和先生心心相惜的关系,必定会上门求助先生。之后军权变动,还是会引得幕后之人不安,司寇必定浮出水面。只是,另一番作为,其中谋划,还要因时制宜,可能有些差池……”
太傅话锋一转,问:“你既安排妥当,已有城府。今日惺惺作态,又给谁看?”
开始还说得好好的,姬足猝不及防挨骂了,竟回不过神来。
 
第52章 53挨骂[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