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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4 章 两生花[2/2页]

灯下黑 余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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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周琅依然躲在屋里不肯出来,对谁都充满了敌意。
      周珩敲门进去时,也预料到了会遭到攻击,可她无所谓,她本来就是来探险的。
      果不其然,周琅一见到周珩,就怒瞪过来,浑身的毛发根根竖起,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一样。
      周珩找了一张比较远的椅子坐下,说:“我叫周珩,比你大一岁,我是你的姐姐,咱们有同一个父亲。”
      周琅没有露出丝毫的疑惑,显然她是知道有周珩存在的。
      周珩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你刚经历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也不想说‘节哀这样的话。我只想告诉你,你迟早要走出这道门口的,如果到时候你想通了,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说完这话,周珩便站起身,似乎并没有打算长篇大论做说客,劝周琅想开的意思,她就只是为了表明身份来的,或者说是对新的家庭成员表达一下立场。
      在那些日记里,她一早就发现了,“她们”没有同性朋友,和家人的关系也充满了暗涌和冲突。
      如今面对这个妹妹,她可不想再增添新麻烦。
      然而,周珩刚走到门口,开门的瞬间,就听到周琅问:“你知不知道是谁杀了她?”
      她?周琅的生母吗?
      周珩垂下眼,在转身的瞬间也试图脑补了一下,如果蒋从芸遭遇不测,她会不会觉得难受,会不会像周琅一样痛苦不堪,还为她生一场大病?
      直到周珩转过身,再度看向周琅,她有了答案——不会。
      蒋从芸于她而言实在太陌生了。
      或者说,是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
      说到相处,必然是一号更多,可一号似乎也不喜欢蒋从芸,对周楠申则是又敬又畏惧又想反抗,唯独没有爱。
      周珩摇头:“我不知道,我听说她病得很重,是服毒去世的。”
      “她没有,她才不会抛下我,你们都在骗我!”周琅突然反弹了,从床上跳了起来。
      周珩诧异地看着她怒发冲冠的模样,好一会儿才说:“你很爱她。”
      周琅愣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然后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跌坐下去,将脸埋在被褥里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很压抑,她还咬着棉被,她嘴里发出呜呜声,她的悲伤几乎充满了整间屋子。
      也不知何故,这样强烈的陌生的情感,周珩虽然没有,却在这一刻产生了共鸣。
      那或许是一种渴望,或许是一种她原本具备,却没有被人挖掘出来的人性,又或者只是一种情绪共振,而非事实上的理解、认同。
      周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将门打开。
      可她刚迈出一只脚,就迎面见到立在门口的男人,他的模样很严肃,眼神藏得很深,他脸上有几道纹路,五官和她有几分相似。
      周珩知道他是谁,周楠申。
      周珩平静地将门带上,遂跟着周楠申一起穿过走廊。
      周楠申问:“都聊了什么?”
      周珩说:“自我介绍。”
      周楠申审视了她一眼,那眼神透着古怪。
      周珩读不懂。
      周楠申问:“然后呢?”
      周珩想着,他是不是以为,是她弄哭了周琅?
      周珩说:“我并不想刺激她,我应该晚点再来。”
      周楠申似是笑了一下:“早来晚来都是一样的。”
      周珩没听懂,转而问道:“是谁杀了她妈妈?”
      周楠申脚下忽然站住了,又一次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她。
      周珩仰着头,直视他。
      周楠申眯了眯眼,很快就瞧明白了——她没有装傻。
      但最终,周楠申什么都没有说,径自走了。
      周珩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一直跟到了楼下,然后她看到了刚被陈叔请进门的一个年轻男人,陈叔叫他“景烨先生”。
      他就是许景烨?
      周珩居高临下的透过栏杆看下去。
      许景烨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也抬眼看过来,眼里浮现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在跟她打招呼,随即就跟着周楠申去了书房。
      ……
      数分钟后,周珩逛完了整个周家大宅和花园,就坐在后院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
      蒋从芸后来去找周楠申了,许景烨便离开书房。
      他出来时透过落地玻璃见到了周珩,脚下一转,就绕了过来。
      来到周珩面前,她依然低着头,没有要招呼的意思,而且她看上去过于安静,情绪似乎也没有平日的张扬。
      哦,应该说,其实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安静的,但那种安静只是一种状态。
      许景烨总能从那样装模作样的安静中,感受到一些情绪的波动,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磁场共鸣,或者说是因为他也是这种人。
      许景烨问:“心情不好?”
      周珩终于看向他,摇头。
      她的眼睛里也写着与往日不同的东西。
      许景烨不由得皱了皱眉,疑惑了。
      然后,他又问:“你的利息算得怎么样了,今天怎么不出难题了?”
      说话间,他来到秋千后面,打算帮她推动。
      可周珩却站起身,隔着秋千看着他,说:“先前是我太过分了,那笔账不用你还了。”
      这样忽然“认错”的态度,令许景烨有些猝不及防。
      她虽然还是个小丫头,却好像比成年女人更复杂,更难懂。
      许景烨问:“怎么忽然就想通了?”
      周珩说:“就是忽然想通了呀。”
      她微微笑起来,却像是戴上了一片面具。
      她这是在划清界限了。
      许景烨看了她两秒,遂意味深长地点了下头,没有要纠缠的意思,抬脚往外走。
      周珩却又一次开口了:“许……景烨哥哥。”
      许景烨侧身看她。
      周珩问:“你为什么要顺着我……呢?我说算利息,你就让我算,为什么呢?”
      许景烨笑了:“我以为你知道。”
      周珩说:“我猜,是因为爸爸。”
      许景烨又是一笑,没有多言,这次是真的走了。
      而就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在周珩的心里,一号此时正在喊道:“谁让你自作主张了,谁让你放过他了!”
      可他们都没有听到。
      周珩好不容易获得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虽然只出来了半天,可她已经不想回去了。
      她觉得外面很好,每个人都很有意思。
      ……
      一直到周珩十二岁的时候,一号都没有再出来过,她也尝试过拿回主导权,可周珩的精神比她强大,她挣脱不开。
      一号很生气,每天都在怒吼,可周珩什么都听不到。
      而最让一号生气的主要是两件事,一件是周珩和周琅的关系,另一件则是对许景烨。
      自从周琅走出屋子之后,她们就像是真的做起了姐妹。
      周琅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负面情绪,她看上去很弱小,也很无助,她经常低着头,去了学校也不跟人交流。
      周珩有时候会关注周琅的情绪,周琅也比较听她的话。
      在周家,周珩也是唯一一个周琅愿意主动说话的人,而对于周楠申和蒋从芸,周琅几乎是装聋作哑。
      至于许景烨,周珩已经彻底拉开了距离,又或者说她表现得若即若离。
      她倒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对于男人她还没那么多心思,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他走得太近罢了。
      许景烨似乎一开始还对她态度上的突然转变感到奇怪,但没过多久他就释怀了,也不再主动接近,见面了也只是点一下头。
      当然,许景枫她也不喜欢,很吵,很愚蠢——这一点她和一号是有共识的。
      而写日记这个习惯,周珩一直保留着。
      这半年间,她去了几次心理诊所,都是陈叔带她去的,没有周琅。
      更多的时候,是心理医生登门拜访,她和周琅分别接受治疗。
      周珩不太理解为什么有几次她要单独出去,可她也没提出异议。
      她在诊所里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就是一号提过的那个,她当晚就将这件事记在日记里,希望一号将来能看到。
      她这样写道:“我又见到了那个奇怪的阿姨。”
      然后又描述了一些她的行为,比如看着窗外,比如发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陈叔主动跟那个女人介绍起来,说:“她的名字叫阿珩。”
      那个女人听到之后念叨了好几遍,还对着她露出笑容。
      周珩很惊讶,在回程的路上问陈叔,为什么要跟那个陌生人说她的名字。
      陈叔的解释是,那是个可怜的女人,他听说她是因为女儿死了才疯掉的,而她的女儿也叫阿heng。
      周珩没有问是哪个字,却对那个奇怪的女人生出一丝同情。
      周琅失去了母亲,而那个女人失去了女儿。
      这种撕心裂肺的情感,似乎就她没有,她觉得很遗憾。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岔路里。
      周琅正被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捂住嘴,还将她拖拽进去。
      周琅吓坏了,连蹬带踹,直到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忘记了挣扎,震惊地看向来人。
      然后,她看到了章严云。
      他就像是换了个人,穿着崭新的衣服,剃着干净利落的发型,笑容里带着戏谑,可看她的眼神却透着心疼。
      周琅尖叫一声,扑向他。
      章严云一把将她搂住,她用力抓着他的衣服,打了他几下,很快就哭了。
      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就那样拥抱在一起。
      她发泄着心底的情绪,他一动不动的站着,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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