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镇大集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伴着不断传来的吆喝声，都向人们传达着这里的繁华。今年的集市，与往年一样热闹，卖各色小吃的、游玩的、卖土特产品的……一应俱全，大家都将赶集当成了过节。
陈恩台多年未回四平镇，今年也在管家孙儿的鼓动下出了门。今日，他只穿了件布衣，脱了官服之后，便如平常人家的老者无异，只是那一双眼睛，仍旧带着昔日的凌厉。
大集上的秩序算是井然，偶尔有因为价钱发生的摩擦，但最终没闹出什么大事。看着这个祥和的镇子，陈恩台的心里思绪万千。
“老爷，今年多了个供大家方便的地方呢！”小后生指了指河边，顾长生立的牌子说。
陈恩台抬眼望去，果见有人下去那里。
“不过是个方便之所，有什么可新鲜的？”陈恩台有些不解，更多的是不以为然。
“老爷有所不知，往年咱们四平镇的集市，虽然也是热闹，可是没有方便的地方，很多人就匆匆来，匆匆走。今年多了这个地方，大家都不着急了，有想要解决的，去那里，解决完了再回来继续玩，多好。而且，一直摆摊的商家也方便了不少呢！”小后生解释着，脸上也笑吟吟的，他可是在这里逛了一天，觉得好玩，才拉自家老爷出来的。
陈恩台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小东子，这地方这么好，是谁的主意？”
小东子一听，嘻嘻一笑：“老爷，还不是您一直关注的那个顾长生？如今他和他兄弟应该就在下面呢，要不要过去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陈恩台倒也来了兴趣，便点了点头，两人顺着河道走了下去。
沿河搭了棚子，棚子外面有门帘，如果有人进去，就将帘子放下来，反之，若是方便完了，便撩起来。里面放着马桶，只是那样式的陈恩台倒是头一回见。
与普通的马桶不太一样，这个马桶更加大，只是上面的盖子上有一个椭圆形的洞，可以让人坐上去，这种设计不但能装更多的排泄物，更避免了喷溅，方便打扫。
见到这种设计，陈恩台不免要为这人的智慧点头。
“老爷，您看，那顾长生来了。”顺着小东子的手，陈恩台看到那高大汉子踏着稳健的步伐，朝他走过来。
“陈老爷，有礼了。”顾长生来到陈恩台面前，并没有笑，但是语气还算是有礼貌。
“顾家小哥，这都是你的主意？”陈恩台朝他颔首，又指着这一溜的棚子问。
“是我和娘子两个人商量着弄出来的。不过，最初的想法是我家娘子的。”顾长生实话实说。
陈恩台点点头，倒是没出他的意料。
“陈老爷，现在时候尚早，如果您要方便的话，这里还有很多的位置。”顾长生朝旁边一指。
“哎，顾家小哥，老朽这次来，不是要方便，就是到集市上转转、看看，听说你在这弄了这个，一时好奇而已。”陈恩台摆了摆手。
顾长生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倒是陈恩台来了兴致。
“顾家小哥啊，老夫身在朝野数十载，一直被尊为帝师，也见过不少聪明的年轻人。可是，如你们夫妇这般的，却没有多少。老夫一生阅人无数，你绝非池中之物，为何要心甘情愿在这山野之地终其一生呢？”
顾长生看向他，老人的眼中，似乎是能够将他看透，又似乎是看不透而带着好奇。
“陈老爷，我顾长生这辈子就是一个山野之人，家里有娘、有妻、有兄弟姐妹，这就够了。您想要我有什么建树，有什么志向？”
“顾家小哥，这话，你还要老夫说得多么明确吗？”陈恩台显然有些不解，又三番两次地来劝，“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也知道，当年之事，咱们圣上其实已经……”
“陈老爷！”顾长生打断了他的话，“在下现在只是一个村夫。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何必再提？况且，我无心参与其中，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淡生活，顾某觉得十分舒适。少了纷争、算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陈老爷难道不是看透了一切，才从帝都回乡，在这不起眼的小镇上久居的吗？”
他的话，让陈恩台一怔：是啊，皇上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不再是当年那个对他的话惟命是从的人了！虽然，表面上对他还是极为尊重，但暗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皇上敬师、爱师不假，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成为他这个帝师的傀儡！因此他才给他充分的空间去发展，自己则告老还乡，退居山野。
想不到，这顾长生的一番话，竟然将他看得如此透彻！
“陈大人，既然您都看透了这世间的一切，又何苦要让在下去搅和到这些俗世之中呢？青山、绿水、农家、桑麻，这就是在下眼中的生活。当今皇上能够懂得休养生息，那便是好的，其余之事，不是顾某人能够过问的！”
人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继续奉劝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陈恩台只能换一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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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见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