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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上的少年,“想想你娘被吊在城墙上的样子,想想那些刀是怎么砍进你爹的骨头...
  ...”
  “够了!”
  沈怀卿猛地抬头,眼睛充斥着血丝。他竟生生将床头一根硬木折断,咬牙切齿:“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木青云终是满意点头。
  在莫林山养伤的头一个月,沈怀卿几乎日日都在高烧中度过。
  伤口反复溃烂化脓,请来的大夫索性也在莫林山住下。
  十岁的沈昀一天下来,除了睡觉时,几乎守在沈怀卿的房间,寸步不离。
  “怀卿哥哥,喝药了。”
  沈怀卿睁开眼,瞳孔里映着那张小脸蛋。有时候的他会分不清,这是在莫林山还是顾家。
  “今天...是第几日了?”
  “第二十七天。”沈昀舀起一勺药,“阿娘说再坚持三天,伤口就能结痂了。”
  药汁入口,苦得舌根发麻。
  沈怀卿突然想起去年生辰,母亲特意为他熬的雪梨汤。
  那时,他还特意让母亲多煮一碗,只为和顾辞一起吃。
  那甜味好似还在舌尖,可煮汤的人已经没了。
  又想到了母亲,以及那个忘不掉的人。他猛地侧头,一口血喷在沈昀的衣襟上。
  “阿昀!”
  顾夫人闻声冲进来,手里还沾着捣碎的草药。她迅速按住沈怀卿,转头对吓呆的儿子道:“把陈大夫叫来。”
  大夫进来时,沈怀卿已经陷入昏迷。
  陈大夫三指搭在少年腕上,眉头紧锁,“心脉郁结,这样下去,伤还没好,人就先废了。”
  沈昀眨巴着眼睛,他仰起头,拽上顾夫人的衣摆:“阿娘,孩儿有办法...
  ...”
  顾夫人低头看他,眼底浮起几分犹豫:“阿昀,你怀卿哥哥现在受不得刺激。”
  “可这样下去...
  ...”沈昀突然踮起脚,凑到顾夫人耳边说了几句。
  顾夫人眼睛发亮,立即点头离去。
  三日后,沈怀卿在剧痛中惊醒。
  他做了个噩梦。
  他梦到,顾辞站在火光里,手持弯刀,没有半分往日的温和。
  “顾辞哥哥...
  ....放了我娘...
  ...”
  他不管如何哀求,梦里的顾辞无动于衷。
  沈昀见他睁开眼睛,立马凑过来。
  “怀卿哥哥能走动吗?”
  沈怀卿试着动了动,断裂的肋骨虽有些疼但应该没什么大碍。
  但撑着床头慢慢坐起来:“应该可以。”
  沈昀取来一件皮大氅披在了沈怀卿身上,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暖炉。
  便带着他去到了莫林山的另一侧。
  当走过最后一道小路后,沈怀卿的呼吸突然凝滞。
  两座墓碑立在月光下,碑前供着云梦城特有的糕点,香炉里三柱线香已经快烧完了。
  “怀卿哥哥,很抱歉,你爹娘的遗体被顾庆海一把火烧没了。不过,我让娘亲派人去了趟云梦城。”
  沈昀蹲下身,指着墓碑,“从你们旧居的箱里找到了沈伯母最爱的绸缎,还有沈伯父曾提起过的玉雕。”
  “你以后若是想他们了,可以来这...
  ...不要自己一个伤心...
  ...好吗?”
  稚嫩的语气让沈怀卿泣不成声。
  “谢谢你...阿昀...”
  当日,沈怀卿便在那墓碑旁呆了一夜。
  顾夫人来接人时,少年正跪坐在墓碑前,背挺得笔直,肩头积了一层露水。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拂去碑上落叶。
  “怀卿,”顾夫人轻声唤道。
  他们在顾家相处了五年,也算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如今无父无母,怎叫她不心疼。“该回去了。”
  沈怀卿机械起身,跪了一夜的双膝像是感觉不到痛处,眉头也不见他皱一下。
  转身时,顾夫人不由一怔。
  眼前这个眼神清明的少年,与头一月判若两人。
  身后传来枯叶被踩碎的声响,沈怀卿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
  “三日后就要入阁了,一年受训。考虑得如何?”
  “沈阁主认为我还有选择?”
  木青云拄着拐杖走近,目光落在那两座无字碑上。“你当然有。现在转身下山,隐姓埋名过一辈子,没人会拦你。”
  沈怀卿带着怒火抬头:“然后让我爹娘死不瞑目?让顾庆海和那些畜生逍遥快活?您明知我不会走,说这些做什么?”
  木青云嘴角上扬:“既然如此,还不改口?”
  少年发愣,随即反应过来。
  双膝触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三日后。
  莫林山的清晨总是带着湿冷的雾气。
  沈怀卿站在竹屋前的石阶上,盯着远处失神。
  “怀卿哥哥,该喝药了。”
  沈昀端着药碗从屋内走出,十岁的孩子踮着脚将碗递到他面前。
  沈怀卿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
  距离那场变故已过去一个月,他的外伤基本痊愈。
  “阿昀,师父在哪?”

第328章 六年前[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