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沟村是外祖父的根,他在那一辈的五兄弟里行三,只他一人少小时当兵离家,剩余的四兄弟都没离开山里,过了一辈子开山种地、土里刨食的日子。除了外祖的三哥打了一辈子光棍儿外,余下几位倒也都儿孙成群枝叶繁盛,是小山村里的一大家族了。
母亲幼年时常去村沟里小住,因此对那里的风物和族亲颇有感情!常念叨起村里的漫山野花、大片的果园、也曾津津谈起那里的家长里短
的腌?事,大抵是贫穷闭塞的环境滋生出人心的龌龊,即便是待客周到、善良淳朴的山民!
梨树沟村这几年的发展颇令周边的村子眼红,不仅建了两个村办厂,修葺了村东头的小庙儿仙栖寺,又因天然环境独厚、风物优美借势向山上扩建了景点,香客和游客参络绎不绝,赶上仙道节日抑或是人间假期,这偏僻的小山村竟也车水马龙了起来......光这三两样便让大部分的村民脱了贫,村里很多户翻盖了新瓦房便很能说明一些了.
到了村子跟前,便看到些许闲适踱步的城里人,可想见是来游玩寻春的。看那一张张悠然的脸,想到这厢此行目的是为胖表姐奔丧,徒生悲凉外竟生些许羡慕。
渐进了村子,唢呐和锣声越发尖利地刺人脑髓,还混杂入女人悲怆的哭丧声,母亲情绪似是被刺激到,呼吸也带出了些微抽泣。
无需指路,循着鼓乐声音、办白事儿人家挥发的烧纸味味、烧流水席的柴火味儿还有熙杂的人声自然就能找了过去,果然进村约莫走了二百米路,就看到前面一颗大槐树下,东面上绕着半圈四五口冷锅呼呼冒着热气,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肉,一些帮厨的乡邻忙乎着,不时窃窃私话着。
往北的一条细胡同不少人进进出出,屡有些戴着白麻布孝帽,腰间系着白孝带。
“是这了,胡同最里面就是她们家了!”母亲道。
我们下车往胡同里走去,锅里的肉香混着烧纸味钻入鼻腔嗓子,在乐声哭丧声的烘托下有一种奇异的恶心,我不由得捂住嘴,干呕了一下。
“你这孩子,还像小时候一样,不吃死人饭的!”
胡同往里走了三四十米,西面上一个探出来的木梁子黑瓦门楼儿,下面老木门两边放着几个花圈,纸糊的马车和金童玉女,先前听见女人哭声从里面传来,大概哭了许久,嗓子哑了,仍颤颤地哼唧着不能住声。
走进门,刚一进院子,就有知宾主事大声报告:“有客到,主家行礼!”,只见人群中间两个披麻戴孝的男人跪地用膝盖撵上前来,扑倒在母亲脚下嚎哭了起来,忙将扶了起来,这两位正是美君表姐的丈夫和大儿子。
如果不是在这样确定的场合,我决认不出来这是外祖家族里人才盖了帽儿的女婿,(盖帽儿意指——出众、第一的意思)。他已经看不出印象中的模样了,毛糙的花白发,焦褐色的脸沟渠密布,血红色的眼球泡在浑浊的泪水里,两只腿罗圈着,一件松垮皱巴巴的西装——难以置信,这样一个人能够在外招野女人?
他正咧着嘴像个孩子般地嚎哭,伴着迎接远客吊唁的唢呐声,凄凉地格外刺人心肺。母亲也挽住他哭了起来。
他已经看不出以前的模样了,毛糙的花白发,焦褐色的脸沟渠恣意扭展,血红色的眼球泡在浑浊的泪水里,两只腿罗圈着,一件松垮皱巴巴的西装——难以置信,
第2章 体面女婿[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