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三两日就是八月十五了，还不是十分圆的月亮照在梨树村的山坳上，给挂满果子的苹果树梨树镀出一层银色的纱衣！一阵秋风吹来，????的树叶声，仿佛在低声私语着这梨树沟村里的家家户户和长长短短......
紧挨着北山根底下的一所黄泥墙院子里，院子西半拉有个大圆石磨，一个中年汉子蹲靠着磨盘吧嗒吧嗒地吸着旱烟，汉子仰着表情木讷的黑脸庞、眉头紧锁，空洞的眼神望着天上星星，不一会儿，他又低下了头，不想再看了，他觉得那狡黠的星星影影绰绰地像是低声说道巧莲呢，就和村里那些长舌妇们一样。
夜色渐深了，汉子也有些疲乏了，自把两个孩子送到后山丈人家后，他独个一人进行收秋有十来天了，没日没夜的疯狂干活，满满当当的活计能让脑子不去胡想而简单一些，他像是一股愤怒的老旋风，卷了十亩地的黍子、六亩地的高粱，先在地里割了，找牛车收回来晒干又用石碾子碾了。
一排排半人高的大麻袋装满了谷物戳在院子里站队，汉子每晚累得像一滩烂柿子心里反而畅快了，不必想媳妇巧莲到底在外头干啥营生......
有点凉了，他抻抻披在身上的布褂子，心里又起了烦乱——白天后晌午时，他去趟棉花地，在南山根底下的小路上碰见了秦家五大娘，这个常年阴丧着脸看到人就诉道命苦的老寡妇看见他——脸上竟然出奇地浮起一层笑意，招呼他道：“这么老些个地，真够你干的。秋收这么忙，巧莲都没回来啊！”
“快了，这就快了，回了，嘿！五大妈的黍子收了么？”
“啧啧，她这得挣了多少钱？听说在古野子干了，那可不得了喽！”老妇人并不答对他的问话，边笑着摇晃着头走了。笑里的讥讽和不屑把高壮汉子脸面戳了个大窟窿，连她这样儿都能笑话自个儿了？
一片黑云把月亮罩住了，那些可怜老实人的刻薄更令人刺心，汉子沮丧的吸着烟，粮食地里的活儿已差不多了，按理该去收拾苹果地，但他确实没心思弄了，脸上的大窟窿呼呼漏风。
就跟别的村里别人的闲言碎语一样，五大娘的也提到了那个地儿——古野子，这三个字能让汉子心理受到刺激......
在梨花沟这一带流传着一句话：“古野子一条街，养活孩子没有爹！”，这即便是在这个活了几十年没怎么出过山沟的汉子听来，这也绝不是什么好话。他半辈子穷，老实，说话木木呐呐的，没见过啥世面但是他可不是傻。
只要听到要人说起“古野子”都能让汉子犯上半天心病。
这天下午，汉子就没干活儿，手上没劲儿了，一直在地埂上歇了会。终于，他拿起家伙式儿就去了村东的小庙儿，先先求了个签儿，转身去了北面配房找秀姑了。
秀姑是本村的出马仙。
很一部分人管这叫神么儿奶奶，也就是神婆儿的意思，她做这个行当还没出一年吧，在小庙北面上的配房里有一间自己的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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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个汉子的彷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