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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光普这孩子[1/2页]

梨树沟的女人 布青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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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叫“东篱客栈”,在镇子的东南一隅,鼎盛时期有一百多间客房,档次和规模都是数一数二的了,是豪商阔主比较属意的落脚地。
      南面原是有两条低矮的巷子,多年来一直租住的都是脚夫、做走街串巷小营生的,当然必然还有那些依附客人生活的流莺了。
      光普一早就来巷子的一间小院拾掇,娘离世够百日了,这间房子也准备腾退了,客栈掌柜拨给他一单间小宿舍,还带南窗的,住着很是舒心,自然没必要另花钱租这房子了。
      如今,没有病中的老母拖累,又省下一笔开销,浑身轻松不少。
      娘找算卦先生看过,说自己这一两年就快交好运了,想必快应验了…
      很好收拾,一个大蓝粗布包裹,都是他的旧衣服,娘的衣服前几天百日祭时都烧了,足足好几大包,有一大包全是年轻待客时穿的上好绸料子的,竟没想到娘竟然有这么些体面衣服。
      那日,房东老婆过来督工,鼓着蛤蟆要四处踅摸半晌,瞅见那包好衣服眼馋地想要,这会子她倒是不忌讳了。
      光普没理她,娘一辈子太不容易,这点衣服定烧过去那边给她的。
      租住在这里十几年,作为租客和房东并无交情,他从小生在这里,房东一家日子也不宽裕,但仍是苛待他们母子,他很是记得清楚。
      况且,他母亲并不是在这里死的,头半年里就病的下不来炕了,房东老婆屡次过来驱赶,唯恐人死在这房子,到底是挣扎起来,娘两个回了梨树沟村的老房子的。
      蓝布包裹边还有个木首饰匣子,外面挂着个黄澄澄的铜锁,没有钥匙,娘交代过,让他满十八岁找锁匠打开。
      光普望着那匣子,大概能猜到里面是一些旧破烂首饰吧,像样一点的早就拿到当铺换钱了,他揩了揩泪,眼神慌忙躲开,不敢再看。
      一眼又瞥到院里南墙根儿堆着的家什杂物了,最打眼的是围在当中的一个旧黄梨木梳妆台。隔着几米远,仍望得见自己肉眼泡肿的像一对桃儿。
      一会去西街牌楼把拐子王叫来,这些破烂就卖了。
      往后的营生就在客栈里了,周掌柜说了,只要咱好好干,以后会栽培自己,光普心说着。
      受周掌柜抬举这码事,客栈的伙计、杂役们都看出来了。
      后厨的田二蛋气的好几天没理他,田二蛋的爹在客栈烧了半辈子锅炉,娘专干洗衣打扫的保姆的,虽也是贫寒人家,但却是爹娘的宝疙瘩。
      他和光普从小拖着鼻涕一起玩大的,却很有优越感的,因为光普没爹…
      本来光普和他两个在后厨,都是成日里劈柴、杀鱼、烫鸡毛地干杂活的。
      一年头里,光普不光是去客房干了,后又领了帮客人买过早吃食的差事,被周掌柜提携至少两回了。
      “提他,周掌柜说是看着机灵,我呸~一双死鱼眼,狗咬都不哼的愣货,特给他寝室,还单间”田二狗背地里跟他爹恨恨地骂道…
      光普想起那天去后厨想邀二蛋去西大街的山集上去嘣鸟,这是他们从小就喜欢的玩的。。
      “哎唷!可不带邀我,我晓得,有人来打听你了,不得了了。咱们都说呢,怕不是你爹那头儿,你小子有造化,有前程啦!”田二蛋边烧灶锅边愤愤地说。
      这类的闲话,不光是田二蛋,客栈里十停人到有九停人都在说,光普摆出一副闭耳不不闻的样,着实却听得心坎里很是得意儿的。
      从小被外面孩子扔石头骂“没爹的野种”,哭着跑回家,娘总是摸着他头和悦地说,“咱光儿的爹是有能耐的,比那些个烂秧子强,光儿,放心,前程有你的。”
      他今年一十三了,虽年岁还小,隐约很明白那话背后的意味。
      娘是个孤儿,村里闹饥荒,娘不到十岁就跟着婶娘来这个镇上讨生活,镇上有无数行当,但底层人的谋生手段却只有出大力的、手艺人以及那一类女人......
      起初,婶娘做点浆洗跟缝缝补补的活计,日子过的很艰难,很勉强的挣些嚼果,待到娘十三岁时,婶娘就往那类女人的路数上引了。
      光普出生时是八十年代了,外界方方面面都奔着现代化,然而,古野镇是陷在深山里的繁华人世,有那些高耸的大山做屏障,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了几百年。一些行当按照几百年前的样子流传了下来,比如青楼。包括女人的穿着打扮,穿偏衣襟丝绸大褂,后脑勺盘一个圆发髻。
      并非所有这类女人都能呆在青楼里,盖是因姿色贫乏的缘故,光普的娘就是。
      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婊Zi养的,连这次跟娘回老家梨树沟村,都有村里人背地里说他是个杂种。
      如今,有人来这打听自己,是周遭这些人跳着脚也攀不着的一个阶层的,周掌柜都得巴结的,众人的脸色到比从前好看许多...
      那个老爷当真是气派,一身深色呢料衣服,口袋里别着金笔,在山外定是个有头脸的人物。
      一想到那人可能与自个的关系,光普心里冻了三尺厚的一条河兀自解冻,湍湍细流了起来,浑身痒痒地欢腾,脸上热辣辣羞臊了起来。
      许还是个少爷呢!那日,田二蛋嫉妒的说。
      忽的,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光普想起那人的眼神,那么冷冽不屑。
      ———
      “哎呦,光子,这么快就拾掇好了,”房东老婆一阵烟似的从大门飘进来了。
      光普记恨她对他们母子那般恶毒,懒得和她兜搭。
      房东老婆并不在意,自问自答地接着说:“你娘”
      她扭动着肥胖的身子,一边叽叽喳喳的报告像个等赏的喜鹊。
      “呃!”带着一丝怒意,光普从鼻子了大力的哼出一声来制止她,并不想在听这些。
      娘已然走了,让一个速来不亲善的妇人来回说那些悲怆的生平往事,光普觉得很是不体面。
      怎的就这样要起脸来了?光普有点气恼地思索起来,打小,他穿着破烂衣服拖着鼻涕满街捡煤球也没觉得寒碜。这镇上东半条街,谁不知道光普娘两个是最穷困的人家。
      突然想起那人的体面劲儿。哦,是了,那身气派衬臊着自己了。
      桃花镇的南山脚下,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身着黄袍戴方帽的道士装扮的男人,正带着一群弟子练功。
      “师父,师父,有好消息!”矮胖少年二蛋叫嚷着跑来,
      众人都停了手脚望向他──
      “大师兄醒过来了!只是他……”
      “他,他怎么了?”道士定了定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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