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监狱外。
一位年轻的妇人正在监狱外徘徊。
她来回踱步，神色着急，而看向大理寺监狱高大的门墙时，眼神中带着畏惧。
妇人的丈夫当日被官兵抓住，已经过了三日。她辗转多地打听，才得知自己的夫君被送进了大理寺监狱。
这时，一名狱吏从门墙中出来。
妇人紧张的走上前去，语气卑微的问道：
“官爷，奴夫君被抓进去三日了，不知他犯了何事？何时才能出来？”
狱吏见面前上来搭话的是一个面色肌黄，衣衫褴褛的妇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厌恶，语气严厉的喝道：
“大胆，敢随便打听朝廷机密？此地乃朝廷重地，是你个贱妇能来的吗？”
妇人被狱吏一顿呵斥，身体颤抖，向后缩去。
也许是妇人可怜的神情，引起了狱吏心底那点同情。
“你夫君是何时被抓的？”
妇人见狱吏回话，脸上顿时又露出了喜色。
“民妇的夫君是三日前在茶馆听书时，被一队官兵抓走的。”
狱吏闻言，沉吟了一会儿，道：
“你不用等了，你夫君事大了，出不来了。”
说完，狱吏转身离开。
妇人失神的看着大理寺监狱大门，久久不愿离去。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了整个长安城，将这座古老的都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禁鼓声已经响起。
徘徊在监狱门口的妇人一整日滴水未进，此时已经虚弱不堪。
妇人正打算离去。
这时，紧闭的监狱大门再次打开。
她神色一震，偷偷的张望。
只见里面出来三名狱吏，狱吏推着板车，板车上堆满了尸体。
狱吏步履蹒跚，吃力的推着板车朝开远门而去，妇人见到板车上的尸体，拖着疲软的身躯堪堪才能跟上。
由于大理寺位于长安城西北角的义宁坊，距离开远门极近。
此时路面上已经空荡荡的，见不到任何的行人。
狱吏推着马车来到城外的一处乱葬岗，将车中的尸体随意的扔了进去。
一名狱吏双手合十的拜了拜。
“冤有头债有主，你等若是在天有灵可不能怪我等，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这时，另一名狱吏拉了他一下，几人匆忙的推着板车向城里赶去。
等到狱吏已经走远，妇人拖着身躯从隐蔽之地走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月亮已经升起，妇人借着月色，冲进乱葬岗中。
她像疯了一般，使尽浑身的力气翻动着里面的尸体。
长安城已经入春，温度上升，尸体被放多日，如今已发出异味。
但妇人不管不顾，她用双手在乱葬岗中四处翻找着。
这时，一个已经被打的伤痕累累，不堪入目的尸体出现在她的眼前。
妇人抹了抹眼泪，但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
“孩儿他爹啊，你怎么忍心扔下我们孤儿寡母？”
静谧的夜空中响起凄惨的哭喊声。
引得周围的野兽阵阵嘶吼。
妇人像是榨干了身体最后的潜能，硬生生的将尸体从乱葬岗中拖了出来，然后拖着尸体一步步向城门爬去。
她上有年过花甲的老母在家焦急的等候，下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儿等着自己赡养。
她不能把让自己的夫君就这样抛尸荒野。
这是她心中此刻唯一的诉求。
当妇人拖着尸体来到城门时，城门已经紧闭。
疲惫的身躯终于难以支撑，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东方既白。
高大的长安城将黎明的曙光挡的死死的。
西北角的开远门依旧一片漆黑，但这里已经聚满了等着城门大开的百姓。
百姓见到城墙脚下的妇人与她身边那具已经僵硬的尸体，纷纷伫立侧目。
这时，一个身形消瘦的老人走了上去，摇醒了妇人。
妇人艰难的睁开双目，看到围观的百姓，指着身旁的尸体，说道：
“这是奴家的夫君。”
然后，只觉得一阵眩晕，又昏了过去。
而妇人身边的尸体，围观的百姓早已注视到，尸体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人们并不会因为看到了一具尸体而感到害怕。
但一个柔弱的妇人带着自家夫君的尸体躺在城门外，不免让人感到好奇。
百姓纷纷猜测妇人的遭遇。
等到城门打开，几个善良的百姓将妇人和他夫君的尸体搬进城内。
待到妇人醒来，已是下午。
妇人发现自己正睡在自家的床上。
耳边传来亲人的哭声。
妇人走出卧室。
外面布起了缟素，自家婆婆正跪在地上抢地痛哭，一对儿女也跟着哭泣，屋内还有几个熟悉的邻里。
灵堂简陋到极致。
夫君躺在一张破草席上。
身上的妆容依旧没有变化。
老妇人见儿媳醒来。
抹着眼泪，握着妇人的手说道：
“儿媳妇儿，苦了你了。”
面对婆婆的安慰，妇人忍不住眼泪簌簌的直掉。
一时间整个屋内哀嚎一片，一阵阵哽咽的哭泣声。
邻里似乎被这悲痛的场面所感染，脸上也也露出悲色。
妇人将自己的遭遇诉说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纷纷表示同情，但没有人感叹世道的不公。
老妇人听后，也只得叹息道：
“我儿命苦啊！”
这时，三个衣裳褴褛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年轻人行事怪异，举止轻挑，看上去不像好人，更像是个泼皮无赖。
带着众人畏惧的目光，年轻人迎着妇人的目光笑着问道：
“你想为你夫君讨回来一个公道吗？”
妇人一阵沉默，然后重重的点头，掷地有声的道：
“想！”
这声“想”更像是她藏在内心深处的诉求。
妇人的夫家姓姜。
而姜氏女从乱葬岗中背夫的事迹开始在西市的坊间小范围流传。
随后，经过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这一事迹继世家流言之后，再次传遍整个长安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与上次不同的是，世家流言他们更多是当笑话在听，但姜氏女的事迹却让他们感同身受。
这一日，姜氏带着婆婆和两个儿女，身后跟着一群老弱妇孺，他们都是受害者的家属。
再次看到大理寺监狱高大的门墙，此刻姜氏心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畏惧。
一行人来到大理寺门前，直接面对监狱大门席地而坐，没有人说一句话，而面前摆放着被狱吏扔掉的几具尸体。
狱吏突然见到一群老弱妇孺和地下的尸体，急忙回去禀报。
而路上的行人见此，不明所以，后来经过有心人的点拨，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孙伏伽听到消息，急忙赶了过来。
见到黑压压的众人，大惊失色。
狱吏见之，解释道：
“属下刚刚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么
第56章 只为了一个公道[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