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歌的声音,走调的《摇篮曲》,每个音符都像一把钝刀在割他的神经。
他抬头时发现镜面上用口红写着几个字:"猜猜下次骗你什么?"字迹潦草却优雅,就像林晚意本人。
沈砚拿起剃须刀,慢慢刮掉了那行字。白色泡沫混着红色口红渍,顺着瓷壁流下,像稀释的血水。
"沈先生?"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小姐问您是否需要胃药。"
"不用。"沈砚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告诉她,我很好。"
很好。这个词在他们之间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就像"我爱你",就像"我永远是你的",就像"我们是最完美的夫妻"。都是谎言,都是表演,都是这个华丽牢笼的一部分。
当他回到客厅时,林晚意正在翻阅一本时尚杂志。"这么快就好了?"她头也不抬地问,手指在某一页上轻轻摩挲,"看,这款婴儿车多可爱。"
沈砚的目光落在杂志页面上——那确实是一款设计精巧的婴儿车,纯白色,镶着金边,价格标签上的数字足以买下一辆不错的轿车。
"你喜欢蓝色还是粉色?"林晚意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可怕,"或者......"她压低声音,"我们买两辆?"
沈砚感到一阵眩晕。这不是她第一次玩这种游戏了。上个月是"我们要不要养只狗",再上个月是"我辞职在家陪你好不好"。每次都是这样,先给他希望,再亲手掐灭,就像猫玩弄掌中的老鼠。
"随你。"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林晚意撅起嘴:"你真无趣。"她合上杂志,随手扔到一边,"对了,今晚我要出席一个慈善晚宴,你就不用去了。"
"又是和马克?"沈砚问,明知故问。
"怎么,吃醋了?"林晚意眼睛一亮,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是又怎么样?"她凑近他,呼吸喷在他脸上,"他比你有趣多了,至少他会生气。"
沈砚沉默地看着她。这个距离,他能数清她睫毛的根数,能看清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那么小,那么微不足道。
"你知道吗?"林晚意突然说,手指缠绕着他的领带,"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像结婚前那样,为我发疯,为我打架......"她用力一拽,领带勒紧他的喉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个活死人。"
沈砚没有挣扎。他早就学会了,越是反抗,她越是兴奋。
林晚意突然松开手,一脸厌烦:"算了,没意思。"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我上楼换衣服,记得让司机七点准时到。"
沈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纤细优雅,像一只骄傲的猫。他慢慢松开领带,发现上面沾了她的口红印——又一个标记,又一场游戏。
落地钟的指针指向五点四十五分。沈砚走到书房,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三样东西:一张去往瑞士的单程机票,一本假护照,还有一张写满数字的纸条——这是他这些年偷偷转移的所有积蓄,刚好够他在一个小镇隐姓埋名地生活。
他轻轻抚过机票的边缘。快了,就快了。林晚意永远不会知道,就在她忙着玩弄他的时候,他也在策划着自己的逃脱计划。这场婚姻早就是一座坟墓,而他,终于要爬出来了。
窗外,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阳光照在那本被遗弃的时尚杂志上,婴儿车的图片闪闪发光,像个荒诞的梦。
第50章 "骗你的"[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