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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苏瑶推过一把竹椅,椅背还带着他常年倚靠的弧度。张思贞刚要开口,却被师父抬手止住。苏瑶用狼毫笔杆敲了敲《伤寒论》里
  "少阴病,脉微细,但欲寐"
  的条文:"今晨收治的张翁,脉虽微细却按之鼓指,你说该用四逆汤还是黄连阿胶汤?"
  窗外惊雷炸响,惊得檐下铜铃乱颤。张思贞盯着烛火里跳动的药罐,想起今早那碗黄稠的药汁
  ——
  他照本宣科用了四逆汤,却见张翁服药后烦躁更甚,舌尖红得像要滴血。"是...
  是黄连阿胶汤?"
  他声音发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他明明怕冷蜷卧,脉又微细......"
  "怕冷蜷卧是虚阳外越,脉微细是阴虚于下。"
  苏瑶放下毛笔,从抽屉里取出个紫檀药匣,里面分门别类装着不同产地的附子,"你看这蜀附子,辛热燥烈,适合寒湿重症;这淡附片,经过炮制,温而不燥,才适用于阴虚有热的假寒证。"
  他拈起一片淡附片,对着烛光转动,"医书是死的,药材是活的,病人更是千人千面。"
  谯楼的鼓声突然沉了下来,像块浸透雨水的青砖砸进夜色。苏瑶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拽回:"你在想什么?"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雨幕中隐约可见药园里的紫苏在风中摇曳,叶片上的水珠折射着烛光,宛如撒了一地碎银。
  张思贞伸手接住一片飘进窗的落叶,叶脉间的纹路让他想起师父掌心里的老茧。"五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师父教我辨别真寒假热。"
  他将落叶夹进《青囊经》,正好压在那片三百年前的紫苏叶上方,"他说医道如行夜路,每一步都要踩在实处。就像这紫苏叶,前朝医者用它醒脾,我们用它行气,看似不同,实则都是为了不让滋阴药困住脾胃。"
  苏瑶轻轻点头,烛火在她眼中映出两簇跳动的火苗:"方才看你在误诊记录旁写
  '
  审天时、度地势、察人情
  ',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
  '
  望闻问切要带三分人情味
  '。去年那个商贾久居岭南,湿气重,若当时多问两句他的饮食习惯,或许就能想到用云连配木香......"
  远处传来更夫
  "小心火烛"
  的喊声,混着雨声在巷子里荡开。张思贞转身从书架上取下师父遗留的医案,扉页上
  "医者,意也,随证变通"
  的批注赫然在目。他翻开其中
  "消渴"
  篇,医家用麦冬配生姜的医案旁,有师父当年用朱砂笔写的按语:"养阴不忘和胃,此乃活法。"(为更好地渲染穿越气氛,苏瑶将后世所学均有引用)
  烛芯爆裂的声响里,张思贞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与师父宽大的袖影重叠。他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夜,师父握着他的手捏碎一片川连,让他舔指尖残留的苦味:"记住,这是入心的火味,可泻三焦实热,却最易伤脾。"
  少年的舌尖被苦得发麻,却在二十年后的今夜,于《青囊经》的批注里,与写下
  "脾弱者减半"
  的前朝医者心意相通。
  苏瑶拨亮烛火的瞬间,灯晕将三百年前的朱砂字染得通红。那些被虫蛀的破洞在光晕里竟像星斗排列,她忽然看清某行批注边缘的细小刻痕
  ——
  那是用针尖刻的
  "慎"
  字,比蚊足还细,却穿透了三层纸页。"你说古人会不会也在这样的夜里,对着医案辗转难眠?"
  她的指尖抚过刻痕,仿佛触到了某个寒夜,无名医者就着豆油灯,用针尖在纸页间刻下警示的温度。
  雨声渐弱成檐角的滴漏,张思贞望着重叠的影子出了神。师父的手背上有块月牙形的疤,是当年为穷人煎药时被药罐烫的;他自己左手虎口处有道细痕,是学切脉时被银针划破的;而苏瑶的指尖因常年研磨药材,覆着层淡淡的药渍
  ——
  三代人的手,在光影里交叠成桥,桥的这头是《伤寒论》的墨香,那头是《青囊经》的纸韵。
  "看。"
  苏瑶忽然指着窗外。药园里的积水映着天光,竟将藏书阁的飞檐倒影折成了古籍的形状。一片梧桐叶飘落在水面,叶脉纹路与《青囊经》的帘纹惊人相似,叶尖沾着的雨珠滚进水里,涟漪扩散时,仿佛将纸页间的朱砂字都晕染开来。
  张思贞摸出怀里的医案》,古代医家治消渴的医案旁,有师父用蝇

第207章 窗外惊雷[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