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月神色一僵，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殿下息怒，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其实这些日子时不时跟在明凰身边儿。
萧白月也隐约察觉到，明凰对下其实挺宽仁的。
只是固有的思维，总是让她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一位，是书里杀人不见血的大反派。
再加上她也有清楚的认知。
知道这个世界，上位者拥有多么残酷的生杀予夺的权力。
故而时不时会让她产生畏惧和警惕。
明凰一笑：“你猜得没错，杀了萧暮雪，确实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但是本宫不屑这么做。”
明凰支着下巴，凤眸张扬，显出一股子凌厉：“我的手上，确实染血无数。”
“但是无论是为了保命，还是为了权力，或是别的什么，能死在本宫手上的，必定是该死之人。”
“萧暮雪，她暂且还没有这个资格。”
她向来心高气傲。
要博弈，也定然是只和有资格当她对手的人博弈。
欺负一个小丫头？
呵呵！
那算什么本事？
莫名地，萧白月领会到明凰的意思。
弱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
强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
所以与其说，元安公主不屑对萧暮雪动手。
不如说她是在对弱者施与宽仁和怜悯。
她看着明凰，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愚钝又可笑。
直到现在，才看清楚元安公主的本质。
她越发清晰地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而面前的人，也不仅仅只是书里面的只字片语。
“哼！”
直到一声寒冰一般的轻哼气声，将萧白月的思绪拉扯回来。
等抬起头来的时候，她便又对上了明凰睨下来威慑力十足的凤眸：“你那是什么眼神？”
萧白月下意识地抖了抖，嘴巴却比脑子还快：“我我我......只是觉得，殿下很善良。”
说完她神色就变了。
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在话音落下来的那一刻开始。
殿内的时间便仿佛被停止了一般寂静。
连烛火发出的劈啪声都清晰可闻。
甚至连周围的温度，都明显降低了两度一般。
萧白月攥着膝盖上的布料，额上冷汗就没停下来过，恨不得回去扇刚才的自己两大嘴巴子！
直到听到上面明凰清浅的笑声，她才颤了颤手，抬头紧张地想要辩解。
只是上首的明凰却并未如何生气。
“呵呵，这个词，倒是第一回落到本宫的头上。”
明凰琢磨着这个词，怎么就让萧白月和她沾上边儿了？
要说适合她的词。
明明应该是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慕权逐利、蛇蝎美人。
甚至上辈子那些被她斗败的阶下囚，跪在她脚下挣扎着骂她的那句“祸国妖妇”，也比这个词要贴切得多！
明凰起身走到萧白月的面前，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勾着唇道：“你的想法总是很有趣，不过，我不介意容下一些异想天开的人，只要你有用。”
——那她当然可以偶尔维持一些善良的假象，让人感恩戴德。
被人这般挑着下巴逼着要直视对方。
萧白月莫名心慌气短，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一下！
她大脑一片空白，除了明凰明艳逼人的脸之外，脑子里所有稀奇古怪畏缩着的想法全都被驱赶殆尽！
“我我我......应该可以！”
明凰挑了挑眉。
视线挪到她红到耳根子的羞色，忍不住眯了眯眼。
“原来，你不仅仅是个胆小鬼，还是......”
萧白月猛地闭上眼，逃避似的大喊了一声：“我没有——”
她就是看到如花似玉，妖娆艳丽的小姐姐，忍不住欣赏而已！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什么涩涩？
没有涩涩！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通禀：“殿下，明礼皇孙和明澹皇孙求见。”
明凰放开了手，神色猛地转为平淡：“本宫乏了，不见。”
通传的宫婢一顿，又道：“但是明礼皇孙说，是江良娣命他来接县主的，他接完便走。”
萧白月扯了扯嘴角。
瑶华殿虽然在内宫，但是却离武安帝的寝殿很近，故而也很靠近前朝。
离东宫自然也没多远。
明雅县主好歹也自幼在东宫长大，又有服侍的人，如今还在亲姐姐这儿，还需要兄长接回家吗！
虽然知道这两人是想瞧瞧萧暮雪如何，但是找理由难不成就不能不这么敷衍吗？
明凰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狗改不了吃屎，那就让他们在那儿等着！”
随后便抬脚朝前殿而去。
跟在后面的萧白月捂住只快惊掉的下巴。
——刚才元安公主她是在骂人是吧！
这......这等粗鄙之言怎么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但是不可否认，这还是没有削减明凰的霸气之姿！
就是不知道外面两个被美色迷昏了头的两个皇孙，会不会挨亲姐的打狗棒法！
直到萧白月跟着明凰进了前殿的花厅。
而后听着明凰安抚了几句，赐了赏赐。
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宫女安排几个姑娘去偏殿歇着。
萧白月才默默为殿外吹着寒风，还像是木头桩子一样立在原处的两位皇孙默哀了片刻。
要说惯弟弟，还得看咱们殿下！
弟弟说什么她就敢应什么！
像上回，在四王府明礼想顶罪，明凰就逮着明礼清算！
这回，两个人死皮赖脸地想等。
那她就敢让他们在殿外等一晚上！
......
夤夜时分，宫宴宾客早已尽数离宫散去。
唯有内侍宫女们还在四处有条不紊地忙碌清扫。
卫流音坐在回程的马车之中，膝上放着地正是今日亭中的那一把焦尾琴。
他抬手轻轻抚弄着琴声，眉眼舒展，神色一派安然。
突然，车外隐约传来一阵沉闷地响动。
卫流音身形一顿，抬手掀开车帘一望，已经快要到安顺侯府了。
叩叩——
卫流音敲了敲马车的侧壁，吩咐烛阴：“先不回府了，绕城逛一圈儿。”
车马很快转了方向，朝更偏僻的地方驶去。
“见过少主。”
卫流音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眸色沉静如水，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
“本座似乎说过，无事不要来打扰。”
卫流音垂眸，似笑非笑地道：“你今夜这般明目张胆，怎么？不想活了？想本座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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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偷梁换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