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安静,身边几个孩子最敏感,一下停止了玩闹,都抬头看她。
隔壁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压抑着传来:“大过节的,你这是做什么,是要打死孩子吗……”
银子娘的声音。
语气里有痛惜和求饶,却没有丝毫反抗。她这样将对丈夫的服从和敬畏刻进骨子里的妇人,这一句就是她最大的勇气。
连小中都反应过来了:“娘,是银子姐——”
林桑点点头:“我知道了。”她没有冲向隔壁,反而转身进了屋。
然后里长老两口匆匆走出来,林桑跟在身后。
上次银子躲在她身后,她能因一时激愤给她出头,但真能根治她的问题吗?
母亲懦弱、兄弟冷漠,父亲也依然蛮横。
不,也许更蛮横。一个看似要脱离自己掌控的丫头片子,挑战了他的权威,戳破了他内心原本的膨胀。
他能看在铜钱的份上,暂时收起内心对女儿的嫌恶,但强行压下的情绪,指不定又在什么时候发酵着爆发了。
刚才一瞬间,她血液上涌,想要冲进去带走那个可怜又可敬的姑娘。她完全可以痛骂那个不配为人父的畜生一顿,甚至可以动手。
那个渣爹不会是她对手,村民看在近日功劳上,也不会正面硬刚她。可是银子的处境呢?
这是个天地君亲师的时代,父母对孩子有生杀大权。一个丫头片子不论在娘家还是婆家受虐,都不会引起广泛同情,林桑那套现代的理论在这里根本站不住脚。
就算她能带银子离开这个家,这个未出嫁的姑娘怕是很容易被安上一个不孝的罪名,那才更无立锥之地。
想通了这些,林桑不是不愤怒,但既愤怒又无力。她还不具备跟这个时代对话的能力,更别提掀翻不合理的规则。
她能说什么,说做父母是义务,不是权利?
就算她是全村共同认可的,也会被当作异端吧。所以她借助了里长的力量,要不然她连走进别人家门都算多管闲事。
里长公爹对住在隔壁的本家侄子是很了解的,林桑跟他一说立即猜到怎么回事。所以他表情凝重,三两步走进银子家:“虎子爹,今天可是元正,有什么不得了的事非要闹这么大?看把孩子弄得。”
其实就算他是里长,也没有管村民家务事的。邻里之间有了口角还能请他出面主持个公道,但一家人之间,大门一关,哪怕将孩子打死或是发卖,他都没立场说什么。
但钱柜除了是一村之长,还是钱家的族长。银子爹得喊他一声大伯,大伯问话,还真不能当没听见。
他指着一旁的女儿道:“大伯,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个小贱人,几天不着家,一回来就欺负兄弟。小畜生,还不给我跪下!”
银子满脸是泪,整齐的头发也凌乱了,但依然一脸倔强。
“我没有欺负弟弟,碗不是我砸的,粥也不是我洒的。是娘省下自己的那一口给我吃,弟弟不让,冲过来打翻的。”
她几句话将事情讲得明明白白,奈何做爹的不信:“小畜生嘴硬是不是,就是不承认啊!要不是你推的,铁子哭什么,怎么会坐在地上?”
第76章 能不能找到好人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