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白色盔甲的将军英姿飒爽，目光不带一丝感情。没有对他进行嘲讽或者唾骂，平静得仿佛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罢了。
皇甫少凉停了手，一动不动地看向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人。
他周围围绕着的士兵们也没有再继续对他发动攻击，只是警惕地用兵器对着他。
一个人恨到了极致，心态反倒变得平淡了。皇甫少凉眼睛布满血丝，头发沾着血凌乱地披散着，随风飘荡。
系统留下的疤痕横跨在他原本俊美无暇的脸上，就像一块精美绝伦的宝玉被人胡乱划了一道口子。
系统居高临下地看着皇甫少凉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却没觉得有多爽快。
只是说，成王败寇，如果不是她一开始就让皇甫少凉轻视北宁王府，又做了多番部署，现在狼狈等死的人就是她了。
“南立王，你大势已去，不必再做无谓的挣扎。”系统没有刻意去用男性化的少年声线，她长这么大，声音变得越发尖细，再继续扮演男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皇甫少凉听到她的声音，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
“是我小看你了。但要让我向你俯首称臣？”皇甫少凉笑了起来，脸上的伤口撕裂又淌下温热的血液。而他本人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皇甫少凉笑了一阵，声音带着某种执着：“这不可能！我便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这一辈子，绝不可能向你低头！”
这是系统不能理解的执着，她还想，要是皇甫少凉投降的话，就算逃不了一个死，但至少还能苟活一阵子。
让他把能交代的事都交代了。也好上路。
至于对方的骄傲与自尊——这玩意又不能吃，有什么好坚持的？
皇甫少凉没听到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是输了。但也绝不可能成为阶下囚！而你……不过是把握住了机会。”
皇甫少凉边说边丢掉了手上陪伴他多年的红缨枪，一手慢慢地摸向腰间的佩剑。
就这一点转瞬即逝的时间里，他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回放起这一生的所有快乐幸福。
时间像是被刻意放慢了似的，皇甫少凉的身体慢慢向后倾倒，手中染血的佩剑落到了地上。他仿佛坦然了命运的多舛变化一般，神情渐渐变得缓和。
系统冷眼看着皇甫少凉拔剑自刎，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那些残余怨气在皇甫少凉闭眼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齐晏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就像真的只是过来旁观而已。
战场上的刀剑相向随着一声“主公已经自刎了！”的呐喊纷纷停止。
皇甫军的人看着自己手上的兵器，只觉得分外茫然。又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征战这么多年？
北宁军则是如释重负，脸上的严肃紧绷的神情被喜悦与放松代替。他们开始欢欣鼓舞起来，战场上又变得十分吵闹喧哗。
系统却没多大喜悦，她看着皇甫少凉的尸身一阵默然，忽然觉得很不能理解：“师父，人的执念到底是因何而起？”
“不知。”
齐晏依旧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模样。
不知……连师父也不知道呀。
系统垂下眼帘，只觉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执念，真的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就像皇甫少凉，明知道这一处所谓的防御薄弱点只是系统给他特意设下的圈套，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是陷阱，但他也一样义无反顾地冲上来。
只是为了那点骄傲，便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一处作为自己的墓地。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被人俘虏而沦为阶下囚。
第61章 我为刀俎（二十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