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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白花花的糊糊,在尸体的胸膛上刷动,白糊糊有一股子胶水味,是浆糊——当年贴大字报都用浆糊去粘。
      旁边的年轻人,二十岁出头,长相怪清秀的,手里提着装满了浆糊的筒,很是好奇的打量着我和许德胜。
      我跟中年人摆手,算是打招呼,他没理我,依然在做手头的事情。
      反倒是年轻人理我了,他朝我笑了笑,说现在是义庄的工作时间,他爸爸做事很专心,所以才不搭理我们的。
      说到那中年人专心啊,他只是专心,并不是聋子,听见我们几人说话,抬起头,冲年轻人努了努嘴。
      年轻人见状,点了点头后,把浆糊桶放在地上,起身来招呼我们哥俩。
      “我叫马小军,他是我爸爸,叫马千山,义庄是我们开的,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马小军手在衣服上蹭来蹭去,蹭掉工作时沾上的浆糊后,跟我握手。
      我笑呵呵的,说:请问,你们这有影像公的后人吗?
      这番问话,不但吸引了马小军,就连给尸体刷浆糊的马千山,也忍不住抬起了头,扫了我们两眼后,给儿子发话:两位是贵客,带到后面厢房,好茶好酒伺候着。
      哎!
      马小军似乎很惧怕父亲,但他这份惧怕跟常见的“儿子怕老子”不太一样。
      寻常人家的儿子,畏惧老子,顶天也就是听话,父亲说什么是什么。
      但马小军,听完父亲的吩咐,还给马千山深深的鞠躬,九十度的那种。
      完事还直起身子,说了两个字“遵命”。
      就这父子关系,只怕旧社会都没这么讲规矩的。
      马千山脑袋微微摇晃,似乎在说“我知道了”,马小军这才把我们俩带到了后头的厢房里。
      气氛有些低沉,许德胜是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他拉着马小军,扯开了话头,说:你们义庄咋这么多尸体?
      “博彦县乱呀,一些小青年,家里穷都揭不开锅,想靠给大哥拼命,赚点小钱,结果经常当街横死,家里没钱埋,就送到义庄来了!”
      “哦!你们刷浆糊,是为了保养尸体啊?我听朋友说,保养尸体都是刷白蜡!”
      “白蜡也要刷的,但我们这儿尸体保养得太久,天气又干,尸皮会返潮,就是身体里的水分,往外头冒,等下葬的时候,把白蜡壳剥了,皮上全是臭水,尸皮尸肉里反而缺水,会有褶皱,严重点还会开裂,很难看。
      但是刷上浆糊之后,再刷白蜡,尸身里的水分就封得住,哪怕尸体放上两个月,把白蜡壳剥掉,尸皮依然会很紧致,有弹性,跟刚死的时候差不多!
      尸体模样好,魂从身体里走出来也体面,等下葬后,阴魂上了黄泉路,不遭其余鬼魂的埋汰”
      马小军这番话,听得我心里头很是敬佩,这父子俩,不因为人家死了,就欺负人家,反而很愿意照看尸体,该做的事情,都要做得细致、讲究。
      尸体进义庄是什么样,下葬的时候就得是什么样。
      真是敬业。
      马小军给我们点了两盏茶,在我喝茶的时候,他对我说:我们马家就是影像公后人,你们找我们,肯定图点啥,但是……我没法解答,得我父亲忙完了之后,你们去问他,他什么都懂。
      马小军提到了父亲,我回想起了他和他父亲的关系,就试探着问:你很怕你父亲?
      “不是怕,是敬奉!”
      儿子对老子用“敬奉”这个词,是不是太重了?
      “不重,我爸爸不是人!”马小军说。
      我和许德胜,心有些揪紧,不是人,难道是……
      “我爸爸是神!博彦县里的神,县里人见了我父亲,都得下跪磕头,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庙神。”

第59章 庙神[2/2页]